距离

那天,你在门外,我在门里。然而你我之间的距离,又岂是一门之差。清晰地记得我把你推至门外,然后重重地甩上门,接着便是门外你嘶哑的大喊:“我真是白养你了!"倚着门,泪已决堤。原来,我们之间亮已距离那么远,那么远。是鸿沟,是天堑,挡在我们中间,相隔迢递。伏在桌面上掩面而泣,我恨,恨你不懂,恨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心。每每,你总是居高临下般命令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傲什么,你总是对我指手画脚,仿佛我只是你遥控的机器,全应听命于你,你怎知我也有自己的翅膀,也想自由翱翔距离,就是在这一天天间逐渐拉长的么?

终是哭累了,无意伸手向那桌上的水杯,指尖触及温暖细腻的白瓷的一瞬,我忽然想起,今日争吵的原因,好像只是你端着这杯温白开水走进我房间,然后喷怪了一句:“这么晚了,别写了。”然而那时的我正苦思冥想于一道数学题,猛地被你打断思路,使不耐烦地低吼:“别吵!"于是你也不甘示弱,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局。呵,我们真是可笑的一对母女啊。紧握手中的水杯,注视着永面一圈—圈漾开的涟漪,就像你面上日增的皱纹,我仿佛能看见:容貌姣好的你,满是微笑引我蹒跚学步的你,风中雨中载我去上学的呢,逐渐沉默的你,还有今天,我还不曾好好看过的你……那样温柔的你,却被我那样粗暴地对待。妈妈,这教你情何以堪?

我亦想起你对我试卷的喋喋不休,想起你对我不爱惜身体的严词批评,更想起平日里我的缄口默言,想起我对你钟爱的衣服款式的不屑一顾,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建立在你过分的爱,和我无情的拒绝之上。如果能够重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否还会那么深那么长?可时至今日,我们还能填补这无尽漫长延伸的沟壑么?我,轻轻地推开门,门外,是漆一样的黑暗。我想,或许气急败坏的你,已然睡下了罢。正要去厨房倒水,却蓦地看见了你。你只着单薄睡衣,站在敞开的窗前,像一幅静谧凄关的画卷,让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