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芜的田间,静躺着一座小屋。
简陋不堪,生气毫无。只见屋内有一个男人,虽颇有一番学子之气,却低头扶额,笔尖在纸上摩挲,时不时轻叹一声,感慨一番。
叩叩。
他闻声而去,开了门。吱呀——门外三三两两的人挤着——他的友人们。只见领头的那个人说:“东边的柳花村新开了一家酒馆,看你成天在家郁闷,一起下馆子去吧。”其他的几个友人也随声附和着。男人转身看了看屋子,因年久失修而被磨平了棱角的桌子,刚刚放下了的毛笔很快滚落下来,纸随着微风吹动,飘了起来。他苦笑着。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好。”
又怎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归途中,几位友人有说有笑,谈论着方才的美酒,男人不语,仿佛有什么话哽在喉头。
忽然,天际飘来乌云,笼罩着大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滴一滴的雨从那破开的沟渠中滑落下来,洒向大地。
友人们皆冲向路旁的树下,狼狈不堪。落脚了,转头却发现,男人还在路中央,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他们唤着他的名字。
他不为所动。雨淅淅沥沥地泼打在发丝上、衣服上,逐渐晕开,晕开,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这一刻,淅沥的小雨如同一位青衫罗衣的姑娘,手持素琴,擦按者他的心弦。雨忽然倾盆而泻,友人的呼唤也淹没在雨声中。他张开双臂,尽情地拥抱着雨水;上身已然湿透,水由他的发丝滑落到脖预间-——种从未经历过清爽的释然,使他渐渐清醒过来。
突然,他的眼里进出粲然呈光。
曾想,为国分忧,但即便数次进谏,也是徒劳;小人当道
,打入监牢;现又被贬此地,与仕途隔绝……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繁,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可那过去的,终究还是要过去,过往种种,终究还是会化为氤赢雾霭,最后人间蒸发。
岁月终究是无情的,痛苦终究是刻骨的。这风,这雨,又何尝不是人生的调味剂呢?
他心中的苦闷,经过调味剂的中和,如暴雨一般倾盆而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风雨已过,如消云散但他的心却无法平静-纵然岁月无情于我,终究还是过往云烟;若是细细品唾下来,浸润在那平平仄仄的词句中,也会被泡得诗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