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竹林间,淅淅沥沥的雨伴着潺潺的水声,渐渐氤氲着山间的空气,我顺着路,一步步向大山深处走去。
水,毕竟是柔情的,我这样想着。雨水敲打着竹叶,击打着伞面。它太温柔了,若有若无,时隐时现,溪水沿着石缝淌下。那泠泠的水声,如丝绸般如舞曲般舒缓柔情,流淌着升华着,它不可能太激昂,这细细的水流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呢?它没有山的刚坚,没有树的风骨,在这山里,它终究是最小的事物。
继续向纵深行进,只觉得空气变得异样了,似乎有些微微地颤动,再走几步,耳畔的水声大了起来。你看,刚刚那小溪不知何时已经汇成了一条河流,它奔跑着,像一个出生的婴儿,伴着笑声与哭泣,伴着摔倒与爬行向前冲去。
沿着石阶一步一步走向深山,越来越多的溪流相汇在一起,水面越来越开阔。渐渐地,我从在林间行走,变成了在河畔行走。它一边成长一边奔腾,直到……
轰!一声如雷的怒吼传来,一道白色的长龙从山顶落下,“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此刻,再多华丽的词汇也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致,长虹似的从天下落,跌入无底的深渊,它撞击着岩石,洗涤着空气,溅起的水花似有千尺高。雨水似乎停住了,那渐沥的小雨早已背着瀑布的掩盖,显得渺小而不值一提,此刻,昔日平和的圆舞曲不复存在,此刻,它早已升华成了气动山河的交响乐,这交响乐定不是由凡人演奏,愈演愈很,愈演愈烈,越发狠了,忘情了,空气中只剩下了水声与狂放,伴着火一样的热情交织升华,最后是一朵燃尽的流星,急速跌入深潭。
此刻的我站在山脚下,内心早已掀起万丈波澜,手中的伞也不知去了何处,我任凭水花打湿我的衣衫。水,竟然可以成长成这样,如此刚性,如此猛烈,我感叹道。
伴着水流走过,伴着它成长过,才明白生命在无止境的变化中,它从来不是单一的模式。“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如虎啸谷,百兽震惶,”生命成长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
人生苦短,似烟火,似流星,生如夏花之绚丽丽丽,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也要去成长,去蜕变,去绽放。
这些道理,只有伴水走过,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