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黏腻的夏风,是天与地炽热的吐息。它们规律地喷洒在我的脖颈,似是带了些小憩后的满足,一阵一阵,慵懒惬意。
我看见一只蝉,正幽幽从土中钻出。
午后的烈阳就不及风的温柔,带着侵略意味般炙烤着未被遮蔽的场所。潦草堆在一旁的草垛似乎也被晒得滚烫,映射出了平日没有的灿烂,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出火星子来。通往村口的水泥地腾起热气似的,疯狂地炙烤着零星路人的鞋底,摩擦的声音干涩而刺耳。路人们暴露在外的肌肤已是一片通红,如同要像这水泥地一般龟裂开来。
那只蝉已然攀上树干,动作迟缓,看上去有些吃力。夏日午后的村落显得格外宁静安详。农户这时也都惧怕着毒热的太阳,因此不敢下田。我懒懒地蹲在石阶上,感受着石阶表面滚烫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我的屁股上,然而却不敢真正坐下去。一切事物都深沉地静默着,特有的石屋似是相互倚斜倾靠才获得伫立的力气;风并不很大,群树却显得零乱了,浓密的叶不住地倾倒、摇曳;众山此时竟也显得伛偻了,透着强烈的无力、苍老感。目及之处,还能自主运动的,恐怕只有那只蝉了。
我靠近它,便见它攀附的这棵树已然有些年头了,在烈日下,树皮毫无规律而言地随意裂开来,发出将要断裂的脆响。
蝉忽地驻足,似是不满地猛振几下羽翅,我看见它细长的一对足迅速地摩擦着,触碰到树皮又忙地抬起,懊恼似的晃了晃头顶的须。蝉也会为树皮的粗糙和炙热而烦恼吗?我想大抵是会的,我也曾被树皮划伤了指尖,开叉的木屑嵌进了肉里,伤口不大然而却格外疼,我深深感受到了蝉的不易和痛苦。
或许是我过于同情的眼神惹恼了它,它以先前不曾有的速度向上攀登,快速地逃离了我的视线。我讶于它的英勇,于是为它高声欢呼起来。
清脆的车铃荡在深街小巷,这应该是孩童们最敏感的声响。蹬着旧式三轮的老伯从路的尽头探出了脑袋,泛黄的背心此刻顺着浓稠的汗液,紧密地贴服在他黝黑的脊背上。他大口喷出的粗气在舒缓的风中略显突兀,又莫名的很搭。老伯后座用一张白毯细密盖起,我知道,里头装满了满满的爽口解渴的老式冰棍。
蝉爬得越来越快,忽视了饥渴一般。待我取来直冒冷气的冰棍时,它已攀上枝头了。只见它腹腔轻颤,爬在干瘪的枝上便开始吟唱,复有节奏,像极了律动的鼓点。冰棍化成的糖水淌下,盘曲在我的手臂。忽视了极为黏腻令人烦躁的触感,我同蝉一起高声吟唱。只不过我很快便倦了,停下来了,宁静之中蝉鸣嘹亮,鼓动云卷云舒,鲜活万物,点破寂静,蝉就这样不知疲倦地鸣了整个盛夏,甚至很多很多个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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