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的雾皆散去，澄净的天润泽如薄胎的宋瓷，微微透出些青白色，环周的山，蓊郁的绿意，映染了这方小桥流水。

由长江经九江，取道鄱阳湖，昌江两岸的，是景德镇。青石铺路，行色匆匆，一颗怦然的心，早已挂在了景德镇陶瓷馆的瓷器上。

馆很大，整个人心里也似空空落落。流连在各色瓷器上，却只若蜻蜓点水，一眼惊诧，待扭过头去，却已然忘却了。不过是斗彩娇妍绚丽，郎红艳艳无二，白瓷清冷如雪，青瓷温润如玉，各式各样，然无什么新颖之处了。元青花，釉彩大瓶交错林立，来来往往的人都很肃穆。

这展台上的陶瓷，现世的古董，昔日的奢侈，除了承载历史无言的恢弘外，竟感受不到怎样的生命力了。

走出展馆，我走入景德镇的各姓巷子里去。

我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零碎的瓷片，流连在景德镇的各个地方：或镶嵌断墙残垣，或遗落草丛池塘，又或……我看见在人们的手上，不时就有拼接这碎瓷片的。

我停下来，细细观摩。透亮的釉色，青色的瓷纹如叶脉显现在瓷体上，古朴的裂痕，有一种历久弥新的生命力。老人做完了手上的活，笑着与我搭话。他告诉我，这以前做的瓷器，由昌江，借道鄱阳，从那长江要送到外国去哩。现在人们都去看博物馆里的瓷器，真正买手艺品的人要少的多了。

或许，博物馆里的瓷器，不过是统治阶级身份地位的象征，而这些流落民间的碎片，在制瓷者看来，才是真正有生命的。正如周国平所说的“文化是生命的花朵。离开生命本源，文化不过是人造花束。”当那些瓷器被高置神台，困囿于所谓艺术价值时，它便也无生命的意义了。

人又何尝不如此，一味地在定义内追求体现自己的价值，终是千篇一律，或许在生活的经历中碎片，在不懈的意志中拼接自己，独特的经历带来不一样的痕迹，这才真正有价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