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从我记事起,她就耐心地教那些听不到、不会说话的哥哥姐姐们学习。

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一天晚上,寒风刺骨,大雪纷飞。半夜里,我忽然醒了,没摸到妈妈,吓得我边哭边喊:“爸爸,妈妈找不到了。”爸爸搂着我说:“妈妈去看看那些小哥哥小姐姐。”我闹着让爸爸抱着我去找妈妈,爸爸用大棉袄把我裹起来,抱着我去学生宿舍。一出门,一片片雪花钻进我的脖子里,凉飕飕的,外面一片雪白。爸爸紧紧地抱着我,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路太滑摔倒。一进宿舍,我就看到妈妈正弯着腰给一个小姐姐盖被子。我扑到妈妈身上,摸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妈妈一会儿给这个姐姐盖被子,一会儿给那个姐姐盖棉袄。忽然,一个小姐姐哭了,妈妈急忙躺到她身边,搂着她,哄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小姐姐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星期六,我在教室门前的乒乓球台上看妈妈上课。妈妈正在耐心地教学生发“a”音。可是,学生只张嘴而发不出声音。为了让学生能准确发出“a”音,妈妈让学生把手放在她的喉部,感觉声带的振动。可是,学生老是不会。我都听烦了,心想:“教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会呀?”妈妈却还是一遍一遍地教着,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发翘舌音时,有一位小同学总是发不准。妈妈竟然拿着学生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嘴里,让学生摸舌头的位置。看到这情景,我真想呕吐。再看妈妈,她还是让学生一次次把小手伸到自己的嘴里。

近几年,妈妈经常熬红糖水,里面还放些鸡蛋和益母草等。我问妈妈熬红糖水干什么,妈妈说:“那些大姐姐肚子疼,我给她们熬药喝。”可是,妈妈三天两头地熬,我有些纳闷,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这些大姐姐都病了呀?”妈妈认真地对我说:“原先我教的那些小姐姐,现在都长成大姐姐了。小女孩在成长过程中都有这种生理现象，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去年教师节那天,刚吃过晚饭,妈妈班里的两个大姐姐就来到我家。用手语和妈妈交流了两句,然后一人拉着妈妈的一只手就向外走。我觉得挺神秘的,就跟了出来,随着她们向教室走去。我看到教室里黑洞洞的,一个学生一伸头看到我们,又迅速地缩了回去。我以为是教室的灯坏了,可当我们刚踏进教室的门口,灯忽然亮了啊!太美了,教室里挂满了学生们亲手制作的五颜六色的拉花、千纸鹤、百合花、小灯笼等。黑板上写满了祝福的话语。学生们排成两排,用整齐的手语对妈妈说:“老师——妈妈,您辛苦了!老师——妈妈,节日快乐!”她们深深地向妈妈鞠了一躬,接着,把一张张精美的贺卡送到妈妈手中。妈妈幸福地笑了,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