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里,我站在社区广场的梧桐树下,望着脚下来回穿梭的轮滑少年,掌心沁出薄
汗。妈妈递来那双荧光蓝的轮滑鞋时,金属滚轮相撞的声响像是某种清脆的挑战。"膝盖要像含羞草的叶子,遇到风就微微收拢。"妈妈扶着我的手肘,我却在第三次转
弯时听见了衣角撕裂的声音。碎花裙摆像折翼的蝴蝶落在塑胶跑道上,膝盖火辣辣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广场上的人流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只剩下轮滑鞋摩擦地面
的嘶鸣在耳畔循环。那天夜里,我偷偷把轮滑鞋藏到床底。直到月光漫过窗台时,又听见楼下孩童嬉闹的声音。我摸黑翻出轮滑鞋,借着路灯的光晕,扶着墙一点点挪动。凌晨的广场空旷寂静,我的影子在地面摇晃,像株不稳的幼苗。当第十次摔倒时,我忽然发现手心不再渗血——不知何时,那些创可贴变成了薄薄的茧。
七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我站在屋檐下看雨水冲刷广场,荧光蓝的轮滑鞋在积水里泛着微光。"要趁地面没人时练习。"妈妈把雨伞塞进我手里。雨水混着汗水流进嘴角,咸涩中竟泛起一丝清甜。当我在水洼间划出第一道完整的弧线时,雨滴正巧打在梧桐叶上,碎成无数颗跳跃的珍珠。此刻我站在广场中央,看晚风掀起校服衣角。那些跌倒的淤青成了隐形的翅膀,而轮滑鞋掠过地面的声响,是夏日最清亮的蝉蜕。妈妈在远处笑着,她鬓角的白发,比广场砖缝隙里的月光还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