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外公从窄窄的过道挤进来,将手里的大包小包交给了闻声赶来的妈妈,便瘫倒在沙发上。“嘿,你看!”,外公唤我过去,并对那一个个鼓鼓的袋子比划着,“你外婆让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可沉死我了。哝,那是她亲手包的粽子,都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我依着他的指点,走上前去,拉开了袋子。扑面而来的清香充斥着我的口鼻,我不禁愣住了。
说实话,我不太爱吃粽子,却独外婆做的粽子是例外。外婆做的粽子,软糯爽口、清甜不腻,乃人间一大美味。小时候常住在外婆家,每逢端午,都能吃上这美味的粽子。为此,外婆一般会提前一个星期开始准备。
先是让外公带她去街上挑选糯米、买猪肉。外婆买东西向来不急,慢慢挑选,若是没有满意的也绝不会买。你看她抓起一小把米,用手轻轻揉搓,发出的声响似乎按着节拍,那指尖的劲道拨动着老板的心弦,扯了扯嘴角便给了个便宜的价钱。你看她用手抚过一块猪肉,来回翻看,手法熟练,直教老板暗暗心惊,砍价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容易。外婆的手是神奇的,让我感到无限倾佩。而面对我崇拜的眼神,她只是笑道:“熟能生巧罢了。”
可这仅仅是开端,外婆的手远不止这般神奇。购物归来,外婆便携着我去菜园。换上水鞋,外婆一手拎着她的秘密铁桶,一手牵着我,从清幽小径穿行。来到菜园,满眼的翠色有些晃眼。我被蝴蝶吸引,在园子里嬉闹,外婆也不管我,只叮嘱我注意安全,就自行忙碌去了。透过爬满支架的豆角,我看见外婆从铁桶里拿出镰刀,砍下芭蕉树的叶子,小心翼翼地卷好,放进桶里;又见外婆忙碌完四处找我,路上随手摘了两个西红柿塞进兜儿里。我存心和她玩捉迷藏,便在各类支架后蹲下。谁知“姜还是老的辣”,一双手从天而降,抓住了我的衣领。我只得嘿嘿笑着,夸外婆真是厉害,一双手不仅打造了这么漂亮的园子,还能准确地抓住聪明的我。外婆似乎很受用,以至于忽视了我耍的滑头,牵起我的手,哼着歌儿回了家。
之后便是包粽子。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外婆早已蒸好了糯米和猪肉,洗净了芭蕉叶,在院子里忙碌着。只见她“妙手生花”,将芭蕉叶卷成漏斗状,把半熟的糯米和全熟的猪肉放进,再加几粒黄豆点缀,芭蕉叶一挽,绳子一捆,一个小巧可爱的粽子就包好了。外婆瞧见了我,便开始絮絮叨叨:“放进去的黄豆一定要熟,不然吃的时候容易夹生;粽子不要太大,猪肉不要太肥,这样才香且吃不腻……”我似懂非懂地点头,趴在桌子边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只觉得十分好看。傍晚,外婆蒸好了第一批粽子。一蒸好,就先给我剥了个。只见她灵巧地褪去粽叶,吹了吹,然后把粽子递给我。饥肠辘辘的我一咬就是一大口,让外婆忍不住劝我——“小心烫”。
外婆这神奇的手呵,不仅为我包过这美味的粽子,还曾牵着我的手,领着蹒跚学步的我探索世界,又曾抱着我,走过农场里的一片片树林,带我去邻家同小朋友玩……而如今,这双手早已爬满了皱纹,枯瘦枯瘦的,也不似从前那般有力。但它仍是慈爱的,日复一日地为孩子们操劳着。
恍惚间,我又看见外婆坐在院子里,一如幼时的光景,一个一个地包着粽子,阳光掠过树梢,为她的手点缀灿烂的金色。
亲爱的外婆,你是一生操劳的人儿啊。我多想握住你的手,让你放下辛劳,牵着你去访云探海,去看遍这世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