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窗台上的绿萝又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片在晨光中舒展，像极了王老师第一次带我们种下它们时的模样。那时我总以为班主任是讲台上不苟言笑的身影，直到那个飘着细雨的秋日。

那天我因为发烧趴在课桌上，额头贴着冰凉的桌面，耳边传来沙沙的粉笔声突然停了。"小张，来医务室。"王老师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额头，带着粉笔灰的温暖。她脱下米色针织外套裹住我，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在雨幕中撑起那把印着向日葵的伞。伞面不断向我这边倾斜，她的右肩被雨水洇出深色的云朵。

每周三的午休时间，王老师都会在办公室摆上小圆桌。那天我攥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站在门口，看见阳光正爬上她鬓角的白发。"错题是藏宝图，我们来找找线索吧。"她推来冒着热气的桂花茶，用红笔在草稿纸上画出跳跃的数字精灵。当最后一道题豁然开朗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巧飘落在茶杯旁，像枚金色的勋章。

今年春天我代表班级参加演讲比赛，站在礼堂后台时，双腿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忽然有人往我手心塞了块薄荷糖，抬头撞见王老师含笑的眼睛："记得你种绿萝时说的话吗？向下扎根才能向上生长。"她替我正了正红领巾，转身时我瞥见她藏青色裙摆上沾着的粉笔灰，那是清晨帮值日生擦黑板时留下的。

此刻我望着讲台上批改作业的身影，终于明白班主任不是刻板的符号。她是落在肩头的伞，是茶杯里舒展的桂花，是永远向着阳光生长的力量。窗台的绿萝垂下碧玉般的藤蔓，在穿堂而过的风里轻轻摇晃，每一片新叶都记着那个被温暖浸润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