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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丝丝凉意的风轻轻地吹着，安静的大街上，我抬起头，恰有麻雀在树梢间跳起，遮住微弱的冬阳。看到树上已经有些嫩芽冒出，恍惚间，我似乎感觉到春天要来了。

我见过一位老爷爷，他很瘦很黑，裹着已褪色的黑色的棉衣，打着补丁的裤子很短，露出一截脚踝。每天清晨他都会在路旁坐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他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望蔚蓝的天空，也许他在怀念过去，也许他在想念亲人，也许他在想象未来的生活该怎样度过。我知道，那是位来乞讨的爷爷。

凛冽的冬风，吹在我脸上，宛如刀割一般疼痛。在一个如此寒冷的清晨，那位老人仍然坐在路旁，在他身体正前方放着一只已经变形了的金属碗。他低头看着地面，干瘦的手紧紧拉着黑色棉衣，眼神是空洞的，是茫然的。我只觉得当时的风很冷，一刀一刀像是刮在我的心上，生疼生疼的。

这样的眼神我见过。我很喜欢过年，因为过年时我可以回老家见到表弟表妹，收到许多祝福。更重要的是，过完年，便可以迎来美丽的春天了。在老家，姥爷总是叫我的名字，问我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呢?过来让姥爷看看，一年不见又长高了?”说着便想抬手想摸摸我的头，我总是有些介意他，躲开他的手，他只会无奈地笑笑，然后给我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如青蛙玩具，积木，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飞机模型……不过在被姥姥发现后，都被扔掉了。“你可别在垃圾桶里捡这些别人不要的东西给孩子了。”记忆中这是姥姥对姥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这时的姥爷便会低下头，眼中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无力感。

记得一次吃年夜饭时，姥爷尝到了一道味道不错的菜，便想夹给我尝尝：“这个好吃，你尝尝。”说着就要用他的筷子夹菜给我。我依旧是有些介意，稍微移开些碗，自己夹了一筷子吃。姥爷只能将菜放进自己碗中，再次表现出了那种带有淡淡忧伤的神色，但听到我说味道不错后，立即露出了微笑。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街上挂的福字，灯笼早已微去，光秃秃的枝丫上长出了嫩芽，寒冷的冬风一下子变成了很遥远的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和煦温暖的春风。如此美好的春天里，妈妈接到了姥爷病重的消息。老家的亲戚发来一段视频，视频中姥爷的头发全白了，甚至连眉毛和胡子也全白了。他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望向天花板。他是在思念远方的我吗?我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以往对他的排斥突然间不见了，眼前浮现出他往我手中塞桃酥的样子。我愣住了，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妈妈回到老家照看姥爷。在最温暖的四月，最充满生机的四月，妈妈回来了，带来了姥爷去世的消息……

这个冬日，眼前这位年迈的老人让我想起了姥爷。我看了老人半晌，慢慢走上前去，轻轻蹲下来，将身上所有零钱放进腕中。老人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抬起，浑浊的眼睛里流露感谢。出惊讶，流露出感激，他的嘴蠕动着，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来。我想，他是在向我表示

零零碎碎的悠闲，总会被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击碎，才突然想起苦难离我们是这么近。我心中是深深的悔意，夹杂着说不清的情感。

又是一年春天，我再也没见过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