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故乡已有几载,我在天津也过了几度春秋。春,天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夏,天津绿荫蔽日,蝉声起彼;冬,天津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唯有秋,我难以用华丽的词藻描述我对秋最质朴的情怀。
唐代诗人刘禹锡曾有诗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诗人刘禹锡对秋日倒是诗性盎然,我是个粗鄙之人,秋风一起,倒想起了张翰在《思吴江歌》中提到秋思之句,“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我所怀念的也正是故乡那流水鳜鱼,秋风一萧瑟,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涌起的洪波,几只扁舟的渔人撒下渔网,江尾一两个闲人披着蓑衣垂钓的情景。然比起故乡的口腹之乐,我独爱天津的秋。
天津的秋与故乡大不相同,天津是个大都市,在古代就有诗云“京南花月无双地,蓟北繁华第一城”。在天津几载,我并未偏爱这繁华夜街,倒是独爱那秋日正晴、秋叶飒飒的街市。天津的秋是格外晴朗的,但天空中漂浮的云却并未完全消散,像我国新疆产地的棉絮,轻薄、纯质,加上那耸天的建筑高楼,有些许可爱之感。但最妙的不是硬质与柔质的结合,是那一点一点的云团接着楼顶细细的楼尖。说到楼尖,且不说现代化的高楼,就单说那一排朴实无华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小阁楼,在暖阳下安安静静地看着街市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赶路的行人,你的心也在暖暖的秋风中酥化,仿佛能嗅到提拉米苏的香甜。
但最让我魂牵梦绕的是那秋风一起,叶子飒飒作响的街道树。说到我国大部分都市的街道树,给我印象较深的是厦门的水果树,厦门四季如春,一到夏日放眼望去街道树都持了许多热带水果,让人垂涎万分。而在天津,秋才是街道树最浪漫又甜蜜的季节。请你闭上眼睛,试想你正置身于一个宛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都市,天正放晴,暖洋洋的秋光,不刺眼;和煦的秋风,不冷面。你听着悦耳自然的沙沙声,随着风的掠动,由远及近,由飒飒转为沙沙,像一支悠扬飘渺的神曲。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又是枫糖色的秋叶,一簇一簇又独立开来,在秋光中互相挑逗,又痴痴含笑。
唐代诗人杜牧在《山行》中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表达了他对夕照枫林晚景的喜爱。而我在天津这个都市见到此番此景已是见怪不怪了,每次驱车回家,路经街道的杨树,我总是放慢车速,来一曲轻柔的纯音乐,掐着鼓点,趁着秋意正浓,自己做回大诗人李白,高歌也罢,赋诗也罢,随自己的性子。
我也有过“人生在世不称意”,但那几分不如意终究抵不过秋酝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