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笔灯下,夏日的聒噪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断,只留有寒蝉在孤独的凄切。
深秋后,便只剩下西风带着断肠人的呻吟在耳边呼呼作响。
我想,这悲凉的乐调与欧阳永叔所闻“鏦鏦铮铮,金铁皆鸣”之声大抵是类似的吧。
风中的凄寒透过心扉,悲思不觉已涌上心头。
无论是“一朝春尽红颜老”的林黛玉,还是琵琶亭上的天涯沦落人,又或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的柳永,古人在秋日里的伤感总如同流向天际的长江之水,无穷无尽。
然而这些迁客骚人之流却看不见伤感的秋景中生命的传递:秋风萧瑟过后,那些曾在春阳中灿烂过的金枝玉叶虽然化为了泥土中的一摞红泥,但它们仍然把希望留给来年的春日,留给生命的重生。
“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唯物之灵。”
袁枚曾在文赋里感叹“秋兮秋兮,将如兰何”。
草木犹能如此,但人的心境却如同纸糊老虎般不攻自破,实在可惜。
刘禹锡被弃身于巴山楚水二十三年之久,在秋日里的豪放诗情依旧如同碧云般高邈。
宋濂虽然自幼家贫、疾病缠身,但手不释卷,即便在寒冷的冬日“手指不可屈伸”之时仍然坚持抄书、还书,最终成为了明国“开国文臣之首”。
秋收起义失败后,毛泽东在政治上不断失意,然而在他看见秋日里盛放的生命后,烦恼忽然间随秋风释然了:“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困境中,刘梦得仍能够在悲凉的景色中寻得自己的高尚情趣和豪迈情怀实为飒爽。
宋濂在凛冽的寒风中犹能有如此坚韧不拔之志,同为学子的我不由得自惭形愧,那些在秋日凉爽的风中自怨自艾的骚人墨客们也应羞愧难当。
毛主席人生无时不青山,人生无处不青山的乐观心境也令人倾佩不已。
青灯逐渐黯淡,我放下手中的笔,坐在床头,坐在缄默的夜里,静静地观望着浩瀚星河里的一轮冰壶秋月,今夜又有多少野芳在寒风中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