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院角有一棵桂花树。
小的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将我放在外婆家。外婆家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就有一棵外婆自己种的桂花树。桂花难开,常常几年不开,外婆却总是悉心打理。一年开花,桂花开满整棵树,风漫漫,枝桠摇曳着,花香染着整条小巷。黄黄的小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沉溺于此。一枝枝挂花似一串串灯,亮亮的,暖暖的。
我很欣喜,小小的手抱着树摇,任桂花飘落,香味四溢,外婆弯腰捡,把桂花拾起放进篮子里,摊开铺平,晒干。这样桂花就可以做成桂花枕头,桂花糕,或泡成桂花茶。外婆经常把桂花用来泡茶,但我却不喜欢。因为桂花茶既没有桂花糕那样松软香甜,沁香入脾,也没有桂花枕头那样实用。我望着那茶杯中的桂花茶,没有任何兴趣。这时外婆总是会说:“浅浅一杯茶,盛着岁月流转,盛着四季轮回,盛着人生的起伏跌宕。饮茶不应求一时之乐,要寻求那苦尽甘来的回甘。”于是,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苦涩涩的,芽杯底躺着几颗挂花瓣,除了苦,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总觉得不如汽水好喝。这时,外婆一定会笑着摇摇头。
后来,外婆和我说:“品茶啊,得慢慢来,细细品,就像生活中的事一样,不可心急,慢慢来,以稳重的态度应对每一场考验,留给我们的结果也必定是苦尽甘来。”
又是一年秋,桂花树与茶早已烙印在我的童年中,桂花不好开,我已好久没见外婆小院里的桂花。
外婆给我打了电话:“小院的桂花开了,回来看看吧。”
我再次走向熟悉的小镇,走向外婆家,老远就看到那棵桂花树立在小院上,房子挥白。桂花暖洋洋,秋风轻轻,花香漫漫,漫过整个小巷。外婆早在门前等着,灿烂桂花一片金洋。
我没像小时候那样摇树,掂起脚,将桂花摘下,学着外婆的样子,轻轻铺平。外婆像以前,用镊子取了两个茶杯,将桂花放进等砂壶里,又用装满了沸水的水壶,高高扬起后往下猛冲,然后拿茶盖盖上,再倒进茶杯中,一泡桂香四溢,透明清亮的桂花茶呈现在我的眼前。我轻轻拿起茶杯,桂花茶的前味苦涩先咽入喉几秒钟后,苦涩慢慢地变成了桂花香迸发而出。惹得我不禁说道:“好茶。”我突然读懂了外婆的话,“以稳重的态度应对每一场考验,留给我们的结果必定是苦尽甘来”,这不就是我们应懂的道理吗?
氤氲夜色浸染,月儿高悬,散发清冷光辉,听秋虫躺在绿叶呢喃,只见婆娑清影,桂花茶香盈满整个院子,我终于读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