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墨,一落花;一屋老院诉古,一城柚香醺魂,舌尖青涩,暗蓄一山烟雨碎玲珑。
曾拜访平和,盛产柚,亦有漫山柚花。
片片银殇倾城而舞;霜色仙然,似染一城银妆。
有风过,更作落英缤纷,雪涛千尺,空灵飘然,空气就此氤氩开丝缕柚色,半山醉涟。
每逢初夏柚花盛,便有万树烂漫。
初至平和,适逢柚子旺季,当地人邀我们去果园亲自采摘柚子。
只是孩童心性,柚子怎么摘不记得,满园的果香倒是浸到了骨子里,到现在都还可以记得。
袖子摘下来,拣几个抱走,刚断开的根茎处还萦绕着浅浅的涩气,引得人更想一窥它内里的甜蜜。
几刀下去,皮肉分离,饱满的果粒让人想到梓月里的莲——雪白柔嫩似羊脂玉般水灵,尖上泛微红,似情窦初开的少女故作娇羞之态,我见犹怜。
我急慌慌抓起往嘴里塞去,如期而至的却不是甘甜,而是一阵酸涩,呛得咳嗽起来,埋怨地看着旁边称斤两的果农:“大伯,你这柚子,怎么涩的?
大伯急忙尝了一瓣,却哈哈大笑起来:“妮儿,你这是吃到落花柚喽。”
“落花柚'是我们自己取的,就是本该落下的,结不了果的花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结的柚子,自然没那么好喽,一般都是拿来当肥料的。”
“那既然没法吃,这花结了干嘛,不白费劲吗?”
“你不明白哦,这花跟人一个样儿,倔着哩。
就算知道不可能,也总要试一试,求个心安。”
老伯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似乎想起了什么,连眼角边的皱纹都似乎生动起来。
我又重新尝了旁边的柚子,缕缕甘甜沁上心头,似乎连落花柚的苦涩都可以盖过。
“妮儿莫急,我再赔你个柚子,来尝尝。”
隐约间听到邻里闲谈,原来竟是大伯的青年逸事;当年大伯心慕大娘,大娘家却瞧不起这乡野穷小子,不舍得大娘嫁过去受苦,大伯硬是独自一人办起了这果园,才最终抱得佳人归。
我听得一愣一愣,眼前是当年"一拼为红颜"的小伙。
落花柚的话语又重临心头,泛起丝缕回甘。
蓦然回首,却见抽花又落。
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事,竟有了这般结局。
片刻的苦涩并不是一个人的一切,更多的是苦涩褪去后酝酿的甜酒,愈陈愈香,最后再品,已远没有那么涩。
一片果园诉心事,一城柚香酿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