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独望,仲夏夜的月光闯入空荡荡的房间,逗留良久。从不休的蝉鸣中我好像听出高楼外的寂寥和自然的无言。总觉出谁家的猫头鹰在呼唤着我的名姓,透过无奈的窗和冰冷的铁栏杆,映入我的耳帘。
哪一只星辰没有光辉?哪一朵素花无香?平静的思潮里,哪怕于白日也有夜来香荡起的波漾一一尽管夜丁香们与七层楼的卧房仍有一段距离。
危楼上的夜窗只能模糊地瞧见略亮的广塔,清冷的影子里,山河像是翻到的乌墨水。书桌上摇摇的红烛火,白日连续的暴雨恐怕会使得地区停电。擦拭染上水雾的玻璃,对着,成了模糊的镜子。残留的污渍给镜像人物画上花脸。窗边,烛影,微风抚着发儿,嚷嚷着呼噜的蝇蚊又在房间里梦游,也觉不出烦闷。用手试图去拂拭干净窗上的尘灰,透过窗栏望去,月儿的光亮或许因此增添了几分。整个框架支起的图景,不约而至的晚雨,掀起一圈笼住城乡的雾气,像被尘封数年的蒙蒙。但我的窗儿不会让雾气携着雨滴偷偷进来玩耍,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它的巢里,人只需隔着窗栏,惊喜地观察蒙蒙事物。
似乎多数事物都于迷雾中走失,夜幕里的星儿怎么栖在了房屋的瓦顶?置身危楼,人仿佛也在云层之上漫游。欣赏北斗七星和寻找大熊座的计划只得落了空。心中隐隐期待,这突如其来的风雨,能于黎明前突如散去,最好是连带着雾气消失。如此,夏季的地平线上将出现的"晨星”启明也是璀璨;再不济,待到竖日黄昏也有同样明亮的"长庚星"承载思绪。
广塔上指引三更夜半归家旅者的不灭的橘黄的灯火,从远方看去,像是忘记带上朝霞的黎明的小太阳,总觉得它似乎能驱散开四周的迷蒙。狂风敲打着睡梦中人的门窗,我似乎能够想象,待到风止雨停、夜阑珊时,坑洼的田地里得有好些澄清或略浊的小水塘。等朝阳临照下来,整片青青原野将变成一片金海一一预兆着秋季的丰满。
那时,我会展开屏障般的窗栏,将笔尖朝着金色的晨霞挥舞,惊喜地浸入自然的海里一一隔着栏框也能收获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