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家里是有梨树的。

长了好多年。两棵在屋门口。一棵结瓢梨，一颗结苹果梨。

瓢梨果实大，渣滓多，皮糙，我们不大喜欢吃。苹果梨光滑，皮脆肉嫩，水分足，果实小巧，一咬一口甜。我们问过奶奶这个问题，长那颗瓢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该让苹果梨呢？

我奶奶怎么答的我忘了。似乎是达万物的存在，都自有它的道理。奶奶是个惜物之人。他叫那瓢梨摘下来去皮切片和冰糖一起炖，好吃得很，还治多痰咳嗽，我们又因此喜欢上那颗梨树了。

四月天，蜜蜂嗡嗡出来了，那么多，他们整日缠绵在两棵梨树上，这个时候桃花落了，梨花开了。梨花真白，白的耀眼，冰清玉洁。

梨花一来，整个世界变动安静下来梨花是静的，不多言不多语的一个女子，温婉都在骨子里，他们衬的几间平房是静的，屋顶上的茅草是静的，轻轻飘洒的阳光是静的。鸡鸣也是静的。鸟飞也是静的。 连喜欢蹦跳的狗都是静的。有日黄昏，我从外面玩耍归来，天上一弯月亮，已如水印子似的印在头顶上，而夕阳镶颗饱满的红果子镇慢慢下坠。我看见我奶奶骑着艾树梨花在打盹儿，离书底下长着一些蚕豆，蚕豆花，也开得像一些亮晶晶的黑眼睛。他是在给谭东门除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