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耸立着一间小木屋,木屋靠山依畔,红色的屋顶、黄白色的围墙、棕色的烟囱不断往外冒出袅袅炊烟,这是阿仲在这里的第七年。
他一如既往地取下挂钩上的草帽,轻盈地扣在脑袋上,小跑着来到平地。清晨的阳光划过金色麦田,稻草人懒洋洋地睁开了朦胧睡眼,朝阿仲招招手,顺便赶走一只想要靠近叼走果实的乌鸦。
阿仲静静地站在颜色已经添几许金黄的麦田里,随着一点略显微凉却又稍带暖意的风吹来,看着一层一层的麦浪,闭上眼,仿佛听到了一段大地的呼唤,嗅到了一丝丰收的喜悦。
他一步步向前踏去,穿梭在起伏的波浪中,拍拍面前稻草人的肩膀说:“小满,不错的日子!”稻草人只是微笑着,它没有动作去回应他,但他也默认它懂他的心情,也跟他一样在欢喜。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了吧?”他自言自语道,张开双臂,顺着浅黄色的田埂走出去,就像小孩子走独木桥一样,忍不住地欢呼。
他走进屋里,全副武装,准备大干一场,背上农药机又出去了。拉杆提起又落下,农药喷涌而出,洒在田间四处,他时不时弯腰,拔掉可恶的杂草,狠狠地扔在田埂上:“哼,都见鬼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他密切地关注电视播放的天气预报,时间都献给了麦田。夜晚璀璨的明星闪烁不停,他躺在平地上,守在麦田边,渐渐入睡,梦境中麦田彻底黄艳,一片又一片。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么欢畅,深沉,像串串金色的汗珠,像无边的金色的海。
阿仲醒来发现自己被蚊虫叮咬,留下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他拿药膏随便涂抹几下,搬出一张小木凳,扇动着蒲扇,守望着麦田。
响午的时候,乌云突然聚拢在一块儿,天灰暗下来,遮挡住灿烂的阳光。他皱起眉头,仰望着大片成群好像要把它压垮的云团,嗤之以鼻:“我们很强壮!”
阿仲对自己的麦穗给予厚望,他穿上雨衣,伫立在狂风暴雨中,放眼望去麦田正在倔强地抵抗自然的压迫。
七年来,他对自己种下的小麦还不了解吗?
六月里,麦田里,麦穗儿粒粒饱满,金黄金黄的。风一吹,麦浪滚滚,让人心旷神怡。他扬起骄傲的嘴角,捧起沉甸甸的果实向上掂量掂量,日夜期盼,梦寐以求的场景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实感。
稻草人抖动着肩膀,稻草散落在田地上,它可以松口气了,来年再见。
渐渐的,阿仲走得越来越远,嶙峋的青山,绿油油的麦田,袅袅的炊烟都一点点的淡了,淡了,淡成一缕光阴,看不见了。
教师点评:文章是娓娓道来:节奏适中,条理清晰,阿仲和麦田的故事随着季节变迁、时间流转和人物的塑造、麦穗的变化而显露出其通达流畅、自如洒脱的文字“形貌”;文章是题材独到:旷野田地,作物生长,阿仲的麦田里出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阿仲对麦子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麦子们如何生长、如何回馈阿仲的努力,大地如何慷慨、如何给予勤劳的人们应有的馈赠,这辽阔的、深远的、大气磅礴又淳朴深沉的主题,便在这如田园牧歌般的文章里被唱响;文章是意蕴深长:阿仲对麦子的“了解”和麦子给阿仲的“实感”,体现的正是农人与田地的联结、人类与自然的共生;阿仲对麦子的爱意和麦子的“未曾辜负”,也在提醒我们始终牢记农人的辛苦和粮食的宝贵;阿仲与麦田的故事,亦是对我们的永恒启示:扎根土地,茁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