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比起撑着纸伞在雨中独行,我更喜寻得一处酒肆,最好有两层小楼。登楼,寻得一桌凭栏而望。此时的小楼已无往日那般热闹,只听得楼下掌柜与伙计的絮叨,其中夹杂着手指敲打算盘子儿清脆的声响,配着雨打在瓦片、栏杆、芭蕉上的嘀嗒声,构成一副别有风味的乐曲。独独看雨当然是不够的,更要配上一碟菜、一壶酒,先不论喝与不喝,总要备着,待得这乐曲的高潮或想到某件事、忆得某个人,喝上一口,那才有味。
雨落时,对其毫无感觉的人不在少数,但独品其味的总不止我一人。
就如街那头慢慢往这边移动的红伞,偶尔有人从旁路过,都无法将它的速度影响丝毫,她总是静静地、小心翼翼地前行,好似怕她的慌张影响到雨珠从伞上滴落的节奏,坏了这偶遇的美好。一声悠长笛音,将我目光拉回,不由地循声张望,却苦于层叠楼阁,只余声而不见人。笛声总是缓缓的,似雨,却又夹着一股急意,似江南不常见的风:隐约中有一丝凄凉……恼于自己不识音律,总解读不了这份思绪。而她却停在雨中,红伞也在雨中静止,莫非她知那曲中意?如是这般自顾自地想着,思绪随笛音飘飞……待回过神儿时,笛音已停。恰好撞见红伞从楼下移过,只见得伞下半张俏颜,那嘴角微扬的弧度,昭示着她的喜意。红伞便轻轻地飘向远处,她也随着消散在朦胧雾气中。
落雨时,似是那嘀嗒声轻敲着思乡的独特节拍,无法抑制那淡淡流露的愁思。听着楼下躲雨客商的交谈,一口粗犷北地的口音渐显低沉,身旁的路人柔声安抚,那有着南方特色的柔和嗓音,似是家人般给予他一份慰籍。
愁绪一旦拨起,总不是那么容易平复,就如这雨,虽渐缓,却未见停歇。
雨天的人,思绪总是容易被感染,仿佛弥漫的水汽把那丝丝愁绪捎到你的眼前。慢慢地,你的眼中也开始孕育着一场雨,却不知那雨似江南的那般悄然,还是如北地的那般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