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鹜过,山陵浸远,大千世界,世事纷扰,人于其间浮沉,或视浮生若梦,从流而下,亦或有蝇营狗苟者,湮于俗欲而不可脱。然则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此二者,悉可谓之猴童钝夫,晋惠闻蛙之徒。
既然矣,或问曰,善用其时、不靡其途者,何所指也?
依愚拙见,于清静无为中窥视自己,创有为之境,不啻为浊世之清流,不俾其人生徒见夺之智者。人道清静无为,天人合一,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而何谓清净耶?
且视“清”字。老君曰:“清者,浊之源。”斯言不谬,守清源而克终者,世鲜有之,若有之,则必有所成。君可见,林晚啼才高八斗,笔下生花,未及而立即名满琉球,名声赫赫,然则虽收之以名利,斯亦怅然若失,遂自免,徂山林,参禅清修,俟其归,所属文章更添佛道之别韵,为世人所多。“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冥顺之道。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夫人无一不于浊境中困顿,若欲舍俗世之桎梏,弃得失之缧绁,无他,惟守一清净心耳。常能澄其清,而神自清,终适正则所云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之境。
再言“静”字。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所谓静者,外显于行,则为不言,自然如此,而人亦然。人善有底蕴而不张扬,能敛其锋,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所以庖丁善刀而藏,林逋隐居孤山,嵇康竹林拨弦,是为静也。然达心境之静者,非惟外显于不言,抑亦内化于静心。老君常言人心好静,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逸道浮生,欲壑难填,一日陷欲海,心境难复静,其言傈,其行殆,恂恂戚戚,惶惶而不可终日,过矣。惟有常遣其欲者,曩者不忮,今兹不求,翌日不营,得以守心之净土,不获世之滋垢,善矣。
清静清静,舍一不可。清于静,即类水于鱼,舍清求静,可谓降本流末,伐根塞源以求木茂流长;静于清,则似肥之于植,去静而欲求清,无乃愚者所为与?苟有兼之清与静,才能于乱流中守自不易,于狂风中立自不倾。
然余所谓清静者,非惟清心静欲,抑亦于清静中窥视自我,创有为之境。青年如利刃之新发于硎,承家国之责,终日标榜清静无为,和光同尘,可乎?且看李云鹤缮壁画于无声处,枯灯草菇伴长夜,创人神共融之境;再视王津“久居深宫”伴钟表,任世斗转星移,斯自岿然不动。此二子者,摒俗世繁杂,于文化共适,经年累稔方臻乎峻岭,实乃吾侪之师也哉。是故清心不必避世,静欲不为无为,能于无为创有为,才可谓已至清静之境。
知之非难,行之惟艰,予虽属文谈清静,亦不敢言自已至清静之境。然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惟愿以此文勉自,异日得悟道,常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