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并不温柔,至少北方如是——顶着呼啸的风挣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样想着。虽已堪堪入春,温度仍旧低得可怜,我把脑袋往围巾里缩了缩,右手与左手交替着提购物袋,冻僵的手塞进冰冷的衣兜。
虽是正午,天色却极暗淡,厚重的乌云遮蔽着春日,窥不见几分天光。路边的树被风吹得有些孱弱了,挥动着它们光秃的手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的心情便也沉重起来,一面埋怨着自己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日子自告奋勇出门采购,一面放慢了脚步,呼出的水汽全数被烈风吹散。如此这般挣扎到了家门口,心早已被风吹凉了大半,原本放假和家人团聚的喜悦也无影无踪。不知为什么,我迟疑着没有叩门,手扶在门框上,门框的金属也是冰凉的,但麻木的手已经失去了感知。
忽然,门从里面被推开。一股热气儿刹那间从门缝里逸散出来,妈妈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红扑扑的笑容。
“火锅就差你啦,刚刚听到你上楼的脚步声了,这孩子,怎么不自己开门,还得让我们专程开门迎接你啊?快进来,冻着了吧?”
我迷迷糊糊地走进屋,爸爸和爷爷奶奶早已举着筷子围坐在桌前,电热水器上架起不锈钢锅,锅子里开水咕嘟咕嘟翻滚着,我抽动鼻子,一缕葱姜的香气钻入鼻尖。打开水龙头,不知道被谁调好温度的水缓缓打湿双手,麻木的指尖间涌起汩汩的暖流。
“知道你爱吃火锅,今天你爸好不容易闲一天,给你个小惊喜,怎么样?”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哟,你还买了麻酱啊,真是心有灵犀,咱家的麻酱正好不够吃啦!现在可齐活了,我给大家再加点儿吧!”她利落地说着,声音不大,却填满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晕着火锅里升腾的水雾,更添了点儿朦胧的欢喜与温暖。
我没有开口,落座,脸上却不知何时添了笑意。爸爸温了二两黄酒,他们一致声明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于是我慷慨地以茶代酒,一家五口人在火锅上欢欢喜喜地碰了杯。妈妈把化开的羊肉卷儿下到锅里去,奶奶往碗里加着她酷爱的香菜,爸爸盯着锅里翻腾的羊肉大口地咽着口水,爷爷抿了口酒,眼睛里透出活润的笑意。我望向窗外,树枝不知何时停止了晃动,天光渐渐透过云层,乌云缓缓散尽,成群的飞鸟掠过树梢。
“第一波羊肉可以吃啦。”爸爸嘴里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开口。我转回头抓起筷子,羊肉在锅里喜悦的翻腾。夹起一片,裹上麻酱,就着温热的一点儿香气,让它落到肚里,暖上心头。
于是大家都安静下来,唯有火锅汤儿的滚动、杯盘的清脆碰撞,与轻吹滚热的肉片儿,咕咚咽下美食的声响听得真切,伴着氤氲的蒸汽,和四溢的清香。
这时爸爸又下起一盘羊肉来。
人间有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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