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窗外车水马龙的喧闹,目光在闪烁的光影上驻足,不觉思绪又飘回了那个小院,那个曾让我的目光数次为之停留的地方。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下午,自我记事起第一次踏入外婆家的小院。灿烂的阳光透过门口的葡萄架,映在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地上,如覆上了一层薄纱;缕缕清风拂面,驱散了因闷热天气而起的困意,带来花果的甜蜜气息和聒噪的蝉鸣——这是期待已久的夏天呵!不等外婆再多有半句嘱咐,我便迫不及待的钻入了一旁的玉米地,匿得无影无踪了……
在那田野上肆意奔跑着,我幻想变成一匹野马,便越跑越快,似乎要同土地融为一体。终于到达山顶,无暇顾及洒落一地的夕阳,我的目光停留在了更感兴趣的地方——半人高的草丛中不时闪现的蚂蚱和蝴蝶。我跳起来猛扑,可连翅膀都没挨着。眼见太阳落山,天色渐晚,不远处传来外婆唤我回家的声音。不甘,我颓然的向山下走去,一步三回头,直到山尖埋没在朦胧的夜色里,才恋恋不舍将目光移开。
三年后,我再次来到了这小院。不再满足于捉虫子了,我开始在附近闲逛。钻入树丛,拨开虚掩的篱笆,竟别有洞天——一米不到的入口内竟藏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莲花池!我又惊又喜,同"如梦令"中的李清照一样,兴奋的找了很久,却不见莲花的踪影。嗨……原来只是一池叶子啊,我默默想着,便好久没有再光顾过。
一天,外婆捧回三四个莲蓬来,叫我帮忙剥。我诧异极了,难道……来不及多想,放下手上的莲蓬,便匆匆奔了出去。还真应了我的猜想,昔日不见踪影的莲花竟在十几天内完美绽放!殷红的滚烫的落日仿佛掉入了池中,浅青的水上泛起粼粼波光,淡金色的波纹印在或白或浅紫的花瓣上,更添了一分幽雅。那天傍晚,带着一丝惊讶与愧疚,我的目光痴迷的停留了很久……当初不应该"低看"它的,或许这就是所谓"静待花开″吧。
不知不觉又三年。去年暑假,我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院。三年间的变化实在太大太大了——我无法将眼前的小院同记忆中那个灿烂的,缤纷的,美好的,似乎总有无限乐趣的,连一片叶子都藏着我童年回忆的乐园联系在一起了。外公老了,无心种各种果树了;昔日种类丰富的菜畦,如今只剩下一两种菜了;原来经常一起玩的玩伴,也搬到外地了;屋旁的杏树,叶子也稀疏了……
晚饭时,外公忽然放下了碗,端起一盘饺子就朝屋外走去。"哎,外公,你这是要干嘛去呀?″我不解的问道。"哦,给隔壁家你沈爷爷送点过去,他一个人在家不爱做饭,正好今天你们来,做的饺子挺不错……"外公话还没说完,外婆便又说道:"那干脆把老沈请过来一起吃呗,大家热热闹闹的不比一个人强啊?添双筷子的事,我不在你不也经常上人家吃呢嘛!″于是我和外公去请沈爷爷,拉着他的手一路到家……漆黑的夜里,唯有我们家的灯火格外明亮。沈爷爷和我们也仿佛是亲人一般,聊的很开心,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不觉中,我的心被触动,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耀,目光却为这份关怀而久久停留。
时光流走,小院境迁,人也在长大、变老……但穿透黑夜的温暖亮光,一直映照在心间。它或许是一双筷子、几颗菜,亦或只是一个红薯,却曾让,以后也将一直让——我的目光为之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