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样啊?红色加多了也不对,加点白色也不对,怎样都和范画上的不一样,算了,不画了!”我丢下毛笔,靠上椅背,眉心紧皱,不愿再看那一幅在我看来烂透了的画。
我无法接受,明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却还是调不出标准的颜色,那朵荷花在纸上显得生硬又死板。
我起身背靠书架,面对窗台,窗外秋风夹杂丝丝凉意,拂向屋内,拂过我的发梢,拂过调色盘上的红、白、墨,拂过书架。我起身要去关上窗,将这纷扰的秋风隔在窗外。可一本摊开的书撞入我的眼,它的页任由风粗鲁的抚弄,“沙沙”声不断。我的目光停留其上,是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还未读完。
此时,我烦躁的心情已平静大半,不知是被这秋风吹静的,还是被书抚平的。
我凝视着它,双手不自觉的将它捧出书架,随手无目的的一翻,“上天的仁慈在于,他左手将我的双腿夺走,而右手给了我一支笔,一本书。”可是上帝似乎总是偏爱着一些人,他的爱并不均匀,给了那些宠儿一扇敞开的大门,却连窗也不愿意为我拉开半扇。他并没有给我方向,我像一艘大船在海上大雾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
“真正的远方,你抬头望,除了希望什么也没有,而希望就在于,我还有一支笔,一张纸,一本书,足矣。”我仿佛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史铁生,沐浴在阳光下,手中拿着一支笔,腿上摊开一张纸,而脸上,则是满足。笔下,便是希望。那于我而言,希望是什么?我的眼睛垂下,无意间又停在了那支毛笔上。是啊,真正的希望难道不是自己给自己的吗?没有一次次的摸索,在黑暗中的试探,跌倒,爬起,再试探,何来希望?
我拿起笔,将颜色洗净,在红色中加一滴水,一缕白。对!就是这个颜色!我提笔,落纸,起,承,转,合。一瓣又一瓣。终于,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跃然纸上,亭亭静立,清新脱俗。我伸手轻抚那朵荷花,拂过她的点点寸寸,那是我的希望!
那书中的只字片语,一言两句,渐渐舒展。《我与地坛》是史铁生的“地坛”,也是我的“地坛”。是上帝给予我的那一扇窗,那一扇敞开的大窗。亦是一缕清香,如着荷花一般清新,弥散在生活各处,是装饰,是点缀,是挚友,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