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过小院开满黄花的桂花树,秋雨像是桂花一样轻飘飘下着,带着露水的花瓣静静地躺在木制井盖上,纸糊的窗外是暮秋带着凉意的清晨,而屋内是热热的土炕,是永远都睡不够的大猫,是姥姥哼着民乐在忙碌。
暮秋的早晨起床总是最熬人的。这样的天气不冷又不热,外面的风和雨安安静静的下着,偶尔狂风刮起一阵桂花雨,清香从门缝里钻进来,贴在姥姥的身上带进来,悠悠地飘进被窝里。
下了床,顺势拿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子,走出门去在小院里洗漱。天凉凉的,桂花飘得漂亮。洗漱后,我捧起地上湿湿的桂花,朝屋内喊:“姥姥!吃桂花粥咩?”只听见长长的一声回应:“好呀——”姥姥穿着蓝色的偏襟布衣,戴着一件洗的发白却也旧的发白的围裙,略显笨重的跑出来,嗔怪我:“下着雨哩,妮子快回去,姥姥接就好。”
我固执的摇摇脑袋,嘟囔着雨不大,执意要一块儿帮忙。姥姥只好给我戴上一个斗笠,于是小小的娃娃戴着大大的斗笠,蓝色布衣的老媪笑靥如花,一老一少分工明确,姥姥接桂花,妮子拣桂花。走进屋子里抖抖身上的水,我小心的清洗着沾着泥的桂花,把花瓣拣出来。
姥姥已经小火慢熬煮好了粥,用木勺搅拌着锅里浓稠的乳白的粥。“妮子呀,煮粥呢可得小火去熬,不要急着火候也不要急着时间,妮子做事儿都要慢慢来,急不得的,总会有结果的……”我踮着脚摇晃着脑袋,看着姥姥温柔的双眼凝视着桂花。“妮子,可以加入桂花了!”
姥姥不急不慢的看着粥再次滚开,把花瓣翻进底下去:“这下味道就进去了。”我们坐在四方的木桌上,自我懂事起,姥姥和姥爷就叫我来盛粥盛饭,他们说,第一碗要给姥爷和姥姥,这是老辈传下来的孝道。
我一直都谨记着,姥姥端坐在桌前,我把粥盛好逐碗放在桌上,姥姥从来都是如此的轻轻的笑着回应:“谢谢。”我送一勺进嘴里,看着面前的姥姥温婉的笑意,胃里热乎乎的,心底暖烘烘的,小屋也是。我的姥姥还是那位温柔的像桂花一样的美丽女子,我们的小屋在桂花粥的香味和暖意的浸泡着,在脉脉相传的盛粥孝道和不紧不慢的做事准则里浸泡着,不畏一切的风雨,相信所有的明媚。
“桂花粥里是姥姥的笑颜,是孝道的传承,是浸在秋天里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