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片田,三月荷芽绿,四月荷盘展,五月荷苞,再过六月水路,七月花香,再带一串银花,忽的,就到八月——莲子甜了。
古有人云: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从小我就喜欢莲花,再确切些是喜欢那翠绿的莲蓬。每逢夏天,奶奶便拉着我一起在老家的荷田里划船,赏荷,吃莲子;戏水,玩闹,赏人间。那很美好,却没第一次时难忘。
那时候不知道莲子的滋味,仅是知道那是一种美好的事物,便常常盼着夏天到来,我隔三岔五就问:“奶奶,我们什么时候摘莲蓬啊?”奶奶总是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回答:“别急啊,小馋鬼,八月初时去,有莲子吃也有荷花看,到时候,奶奶带你坐船去。”于是我盼啊,盼啊,时间可真够长的,不知不觉,我忘了继续盼望,但那采莲的日子又偏偏这时候来了,是那么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当我见到十亩荷田一片花,在我肤,在我肌,在我气息,在我纸上草舍篱落边,它是那么美,让我不禁祈求阳光,更柔和地拥抱他们,不祈求无风无灾,但愿多大的灾厄来袭,便有多大的气力撑过来。坐在小船上,双手划桨,水泽的温柔洗去万物的棱角,结实的像鹅卵石,就算碰撞也不会受伤。我和奶奶用手掐下了一个又一个蓬蓬,是那么的绿,充满了生机,它像一个个小房子,里头住着莲子,住着乡愁,住着无邪与童趣,住着淡淡的烟火气…
奶奶拿起一个莲蓬,将莲子从其中一点儿一点抠出来,放在手心,用另一只手掐住莲子的头,细细将莲子的那层绿衣剥了下来,露出其中腻玉般的肌肤,入口便是一股清甜从心底冒了上来,奶奶说:“现在莲子嫩,莲心呀,不苦,待它老点,莲心苦了,滋味也就多喽。”奶奶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下,摘片小荷叶当盘子,莲子一个接一个跳了上去,直到剥满了一整盘才罢休,“给,小宝,吃莲子。”奶奶笑着说,后又喃喃道:“你爷爷以前也给我剥莲子,他在船尾剥,我在船头唱,那时的莲子可真甜啊…”嚼着莲子,目光游离,望着荷田,像是在想着什么,太阳被水融了一半,在空中晕了一半,奶奶回过头来,对我说:“那都事过去的事了。”我这才意识到奶奶染上了水气,也开始多愁善感,她许久没见过爷爷,许久未尝那种甜,唱那段小曲了,我又摘下了朵莲蓬,细细的,小心的剥着,剥好了一小捧莲子,将它放在了奶奶的手上,放轻了声音说:“奶奶,这给您吃,爷爷走了,但他是沿着鸥鸟的路线走的,他是只水鸟,眷恋水又不得不向远处迁徙,爷爷去了远方,但远方的人也在望着远方,您得让爷爷见着您的笑脸才行啊!”转头看,奶奶笑了,笑得那么的甜,她静静坐在那里,将那种甜亮给了远方。
人间有天堂,天堂在荷塘。夕阳无偏私,布满了温暖网,莲子有一种甜,奶奶的远方也有一种幸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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