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就算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妈妈依旧会在某一个亮着的窗户里等你回家吃饭。
——题记
那天我输了棒球赛。
云层很厚,不夹一丝雪白,只有灰色、深灰色,给整个天空都蔽上一块黯色的穹顶。沉甸甸的朦胧在渐渐晕染,晕得很慢,沁入我的视野。整个天地没有一点碎光,四处凝着模糊的影子。
队友们都约着去吃点东西平复心情,我的朋友蕴婕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苦笑,不去了,我还有事,先回家了。我几近木偶般滞笨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的人都是暗淡的深色,偶有一群说着笑着的人与我擦肩而过,笑声的余音在我的耳边回响。
风轻轻拽动我的裤角,又卷起我的黑色棒球帽,而我只是轻轻用手按住帽檐。云开始打起鼓来。几乎是同一刹那,成线的雨珠从高空坠下,星星点点砸在我的身上,濯湿了我的衣服,沿着脊椎流过我的脊背。啧,真倒霉。路边的树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抨得七扭八歪,沥青路上的坑洼瞬间就被填满;雨水的鼓点毫无规律,溅起的水花碰湿了我的鞋。我用袖子一把抹去脸上沾上的雨水,慌不择路地冲向路边的面馆。
面馆那红棕条纹的遮雨檐下已经站满了人,我的半个身子都不得不承受水的洗礼。面观众透出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背上,潮湿的热气弥漫在躲雨的人群中,人们都在抱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透过玻璃门上被溅上的斑斑污迹和蒙上的一层水蒸气,我望见里面的人都吃着热乎的汤面。湿透的衣服和叫嚣着的胃时刻敲打着我在这里等到雨停的决心。
得了,还是回家吧。这里离家不远了。我再次冲入了雨中,雨点推着我向前跑、向前跑。叮咚——我按响了家里的门铃。几秒钟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暖色的灯光使我有些不适应。我眨了眨眼。果然,开门的是妈妈。“呀——”她颇为惊讶地把我拽进门。那扇沉重的门在我身后合上,锁舌卡入锁扣,发出咔哒一声。“怎么才回来?没跟你队友们一起走?……哎呀,早上叫你带伞你不带,看,下雨了吧!……”她一边机关枪似的叨叨,一边扶着我脱下鞋子。
我心情烦躁,输掉比赛、突然的大雨,以及现在妈妈无止境的唠叨,压在我心上,如一块块边角尖锐的巨石。我从鼻子里挤出一口气,皱了皱眉。“别说了好么!我今天心情不好!”我用不怎么大、但十分强硬的声音说道。妈妈明显愣了一下,微微张开的弯唇挡住了心里关心的话。她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帮我把鞋子放到架子上。“稍微等一下哦囡囡。”她轻轻抛下这句话,转身走向浴室,拿出一块大毛巾为我裹上。毛巾上传来隐约的温热,使我不由得紧了紧毛巾。我知道这毛巾一定是热风烘过的。
她把我拉到餐桌前坐下。“坐着吧,我去给你拿饭……”她急急走到厨房里,从里面端出一碗饭、一碗汤来,放在桌上。碗中冒着热气,糊在我的脸上。我用冰冷的手捂住饭碗,碗中雪白的米、青绿的蔬菜、棕色的荤菜,搭配在一起似乎特别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到了我的对面。“快吃吧,”她说,“吃完去洗个澡,湿的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反驳的话梗在喉咙口,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我只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嗯”。我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妈妈那双温柔的眼。她眼里含笑,其中似乎闪过一束光芒,又迅速消失在她的心灵深处。那是光吧,算不上是世上最伟大的,却是我心中最伟大的光。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城市的阑珊中,一间小公寓的窗户里透出暖色的光。这窗户里坐着一个女孩和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女人。窗户里的光在万千灯火中算不了绚烂,却会永远照耀在女孩前进的路上。她的路上会百花盛开,她会越走越远。但只要她想回到那个温暖的避风港,那里总会有一位站在门口等她回家的人——她的母亲。
女孩或许会忘了回头看看她的母亲,但她的母亲,一直都在。
教师点评:这是一篇以歌颂母爱为主题的记叙文。题目“心中的那束光”,是行文的线索,也是母爱的见证。小作者紧扣“光”字,颂扬母爱,借实写虚,构思巧妙。对母亲的态度,也从开始的“漠然”“不耐烦”到“感动”,再到热情颂扬,这种情感上的欲纵故擒,增加了行文的波澜。“母爱”是一个抽象的字眼,小作者巧妙摄取了生活中平凡、真实的细节,借助“我”的见闻、感受,来呈现抽象的母爱。如普通的话语,“早上叫你带伞你不带”“我去给你拿饭”,母亲关注的虽是生活琐事,却更显对“我”关心得细致入微。再如平凡的举止:“默默地弯下腰,帮我把鞋子放到架子上”“走向浴室,拿出一块大毛巾为我裹上”,真实、细腻地表现了母亲对“我”的关心。这些生活中普通、平凡的点点滴滴,透露的却是母亲对孩子的一片真情。正因为这些点点滴滴,“我”的愧疚与感动来得格外真实,也让母爱的伟大展现得更清晰,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