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妈妈给我剥开一只粽子。咬了一口洁白的糯米饭,一颗金黄的栗子就映入眼帘。
软软的糯米配上粉粉的栗肉,箬叶的清香汇合着栗肉的甜香在口腔弥漫。思绪又回到了童年的秋天。
外婆在山坡上打栗子,而我总是站在远远的树荫底下。一边念书,一边看着外婆在栗树林里忙忙碌碌。那都是秋天最炎热的时候,在树下挥杆打栗蓬,外婆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汗水在脸庞上肆意的流淌,最后悄悄地渗进衣襟里。稍一走神,带刺儿的栗蓬直接划过皮肉,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有时有开口的刺球砸落,里面的板栗直接爆出来。外婆就会把手上的活计放到一边,用她的指甲哼哧哼哧剥出金黄的果肉,塞到我的嘴巴里。脆脆的,很甜。
一回到家,外婆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处理栗子。外婆先用一只脚压住板栗刺球的一边,然后另一只脚踩在另一边。往两边用力,然后板栗刺球就会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肥肥胖胖的板栗。我曾问外婆被刺球扎了疼不疼,外婆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没事的,我皮厚。”
打栗子的季节过去后,我就知道吃排骨栗子的季节快到了。排骨剁好,腌制入味,放一边备用;挑选了个头均匀的大栗子,在栗子上开一个十字口,放进锅,放水,开煮。煮栗子是有讲究的,太熟的内皮不好剥,太嫩的味道不佳,只有似熟非熟的才好。外婆有诀窍,那就是放水:水没过栗子一线,大火煮沸然后转小火,再等个五分钟,栗子就刚刚好。
那时栗子皮已经爆开,就像是张开了一张诱人的小嘴。栗子的香气氤氲在整个厨房里,外婆戴上手套,就着栗子皮上的口子,飞快剥起来;我也过去帮忙,但是栗子太烫了,我剥不了几个就停工。外婆就把一些熟透的栗子肉放到我面前。
不等排骨栗子上桌,我的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排骨爆炒熟了,栗子加进去;再翻炒几下,淋上酱汁,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就上桌了。
外婆总是分出一小碗,让我给村口住着的一个太婆送去。那太婆身边没有子女,每次见了我,都要扁着没牙的嘴,塞给我几颗糖,很劣质,但是那时我却不嫌弃。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的喉咙老是发炎且拼命咳嗽。服用多种药剂,始终不见好。这时外婆总会去摘几片栗子的叶子,煎药去渣,让我喝药汁,每天定时定量的喝。才过三五天,咳嗽就轻多了。
近几年,我也跟着外婆去栗树林里打过栗子,外婆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去年我很想帮忙,但是一不小心,一个栗子球砸下来,差点伤到了我的眼睛,外婆就再也不许我动手。
思绪又回到了现在,金黄的栗子镶嵌在洁白的糯米里,沉稳内敛,散发着属于外婆的芳香。
尖尖毛刺绽锋芒,孕果茸茸内里藏。碧树迎风摇绿浪,青枝翠叶荡波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