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怎付得这般断壁颓垣!”我轻拢水袖,霓裳曼舞。一曲泠歌飘扬,诉尽戏文中的悲欢离合。原来,昆曲背后的人文情感比看上去更有意思。
幼时,奶奶领我初识昆曲。小小一方戏台,笙箫管弦有条不紊,演员们柔曼婉约的唱腔令人心魂摇曳,裙裾飞扬中宛若穿越一场旖旎幻梦。这久负盛名的“百戏之祖”果然妙趣横生!此后,一有时间,我便会向作为昆曲老师的奶奶请教,如痴如醉地琢磨那些音律唱词。
那日,奶奶递与我一纸方笺,邀我在公益活动中表演昆曲《牡丹亭》。我寻来名家视频反复咀嚼,可纵使嗓子嘶哑也只是抿水润喉,奶奶听罢,只是凝眉长叹:“感情不够,神采全无啊!”
没想到苦练许久,我还是唱不出那水磨腔的细腻温润。
奶奶看出我的颓唐,与我促膝而坐,领我翻开《牡丹亭》的戏文。一灯如豆,那儒雅和谐的念白,文采斐然的辞章和着外婆如泣如诉的哼唱悠悠入耳。“良辰美景奈何天,怎付得这般断壁颓垣!”奶奶捏起兰指,一翘一点,行云流水中,藏着心绪的百转千回,声声哀怨沧桑的长叹更是让人肝肠寸断。
奶奶将戏文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泪眼婆娑中,我恍然看到杜丽娘独立小亭深院,寂寂春光潋滟了她眉间的相思与无奈。一句神思悠然的“良辰美景”,背后是几多长夜的辗转难眠。原来,元曲戏文也有古典诗词的蕴藉之美。这份激发着人们深深共鸣的古今情怀更值得我们用心体悟。启口轻圆,我仿佛看到柳杜二人跨越生死,冲破封建礼教的樊笼,只为心中那一份孤注一掷的执著。想来戏外亦是如此,坚定所爱,为之衣带渐宽终不悔,这才是戏文中的要义。
怀着这份感悟,我缓缓开嗓,那文雅鲜活的辞藻如春茶倾泻,温婉滑润的嗓音终于挣脱桎梏,如轻云般和缓而出,唱响一曲醉人惊梦!
终于,在那晚风轻拂的黄昏,我以一袭水袖丹衣亮相。夕阳为戏台的檐角镀上琥珀色,我轻移莲步,水袖抛飞,古韵琳琅的唱词与经久不息的掌声相和。
昆曲源远流长,其背后的人文情怀更有着感人至深的精神力量,将喜怒哀乐融于粉墨,才能唱出这百态人生。我会继续潜心昆曲,感受曲中意趣,传承这份不朽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