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叹人间滋味,道:“人间有味是清欢。”清欢难觅,终难敌故乡姥姥亲制的糯粿香。我独愿捡拾那一翠郁和那一隅不老的时光……儿时,每逢回到老家,我就要边走边跳地冲进姥姥怀里,撒娇道:“姥姥,我要吃糯粿!”而姥姥摸着我的头,慈爱地看着我说:“好好好,走,跟姥姥一起去摘荷叶。”“好哪,摘荷叶去喽!”姥姥快步走进厨房,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竹匾,竹匾因时光久远而散发着一份更为古朴的味道,却从上飘来一份若有似无的糯粿香。“走吧!”我挽着姥姥的手,一蹦一跳地跟着姥姥来到了荷塘。
在木叶葳蕤,绿草盈窗的初夏时节,那后院的荷塘中,碧波微荡漾,层层叠叠的水波下,是正在戏耍的红色精灵。水面上掩映着青砖黛瓦,一簇簇荷叶点缀其间。外婆挽起手脚上的袖子,一手拿着竹匾,一手揽过靠岸的荷叶仔细挑选起来。蓦地一阵风吹来,碧盘叮当,碧珠滚玉盘似的撒开,把晨露化作点点流韵,在阳光下洒满。而我,却在另一边帮倒忙,忙着把水泼在那根根中通外直的叶杆上,惊动了在上面小憩的蜻蜓,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弄湿了。每每此刻,便听见姥姥在对岸喊:“囡囡,我们回家吧,你看你,衣服都湿了,等下着凉哩!”
回到家,姥姥把荷叶在竹匾上摊开晾晒,回到厨房里拿出材料开始做馅。糯米粿的馅原先是有很多种,但因我最爱吃的是红豆馅,所以姥姥每次都会先做一大锅的红豆馅的。把红豆加少许水和冰糖扔进锅里文火慢熬,姥姥说这样煮出来的豆沙才会更加软糯香甜。磨完并过滤好的糯米浆,被姥姥放在大木盆里不停地揉,直到米浆黏柔适度,再搓成十厘米左右的条状,摆放在圆形的大簸箕里。
这时候,灶台大铁锅里加人糖的开水已经沸腾,姥姥在层层氤氲中忙碌着,将一条条棵条放入滚水中,用一把大铁勺不时地搅动,防止粿条粘锅。半小时后,大铁锅里不停翻滚的粿条已经膨胀,漂浮在热气腾腾的糖水里。等到粿条煮透,便可趁热加入红豆馅,捏成一个个糯米团。最后一道工序,是阿嬷将包好的糯米粿包上荷叶再次蒸好,荷叶的清香萦绕于空中,丝丝清幽,若那舞于云端的仙鹤,抑或是飘舞的天使,那么清,那么美。这一道道工序繁琐零碎,而每当我念着,姥姥总能那样耐心般将热腾腾的糯粿制好,待我一口而下,她的眼角荡漾的笑意更为浓重了。我想,这豆沙甜味儿的糯粿,定是饱含着阿嬷对我们浓浓的爱意罢。
人间烟火雕琢了食味,记忆里的那抹清香渐渐沉淀消弥。但有些滋味,烙在了味蕾玄妙的深处。那味佐料是光阴,是故乡,是爱,缱绻缠绵,成为了不离其宗的人间滋味。
那抹荷叶的幽香,承载着独属我与姥姥二人的时光。
我们的糯粿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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