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年的记忆大多是停留在外婆家。依稀记得老屋旁那棵被灯笼般的柿子压弯树枝的柿子树,斑驳陈旧的屋檐下所挂着的艾草,水缸之中那两三条红彤彤的锦鲤……可这些零零碎碎的乐趣似乎都比不过老屋后那片满载回忆的青翠竹林。
我还小的时候,常常挎着外婆编的小竹篮去后山采木耳。后山清脆的鸟鸣,雨后的春笋,洁白的蘑菇,成片成片的翠竹时常使我陶醉其中,久久不愿意离开。要不是外婆连哄带骗地吓唬我,骗我说后山傍晚有吃小孩的野狼出没,到时候野狼就把我抓回老巢做点心吃。否则我是死缠烂打也不会离开后山的。
有一回也不知怎的,竹篮破了。我一整天心情沮丧,一想到今后不能挎着小竹篮到后山采木耳,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我不好意思哭啊,竹篮是我弄坏的,我要是哭了,岂不是颜面都丢光了?我使劲抽抽鼻子,已流到眼角的泪水又被我憋了回去。
外婆刚从菜园里采完豆角回来。瞥见我微微发红的眼角,又瞅瞅一旁破了个洞的竹篮,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又宠溺的笑笑:″你个小家伙,走吧,去竹林采点竹子。″″采竹子干嘛?″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然是编竹篮啊。″外婆随手拿起一旁的镰刀,朝后屋竹林走去。″好耶,外婆最好啦!"我后知后觉,赶忙跟在外婆身后。
外婆眯着眼,细细挑选了几根半老不嫩的翠竹。"就这几根,不错。″我转头看向外婆,外婆的背不知何时佝偻了些,满头银丝在阳光下反射出斑驳光影。皱纹遍布脸上,条条皱纹似乎都在讲述着岁月的沧桑。
竹林里头,我乖巧的蹲在外婆身边,痴痴的看着外婆编竹篮。外婆那双布满厚茧的手此时却像一只上下翩飞的燕子一般,调皮的细竹条在外婆粗糙的手中格外安分,只见外婆那样一绕、一缠、一穿、一扯……几根细竹似乎灵动起来。眨眼间,一只精美的竹篮呈现在我眼前。我不自觉的咧开嘴,咯咯咯的笑起来。外婆也笑,眼眸里荡漾着柔情,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咧开嘴,饱含着对我的宠溺。
我双手接过外婆的竹篮,感觉有些沉甸甸的。条条细竹编出了外婆对我的爱,即使是在岁月的洗礼下,也依旧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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