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墙角数点梅花香幽幽飘过,阿伯一边哼着歌,一边举起瓷片对着初升的太阳望。
“阿伯,您又准备制瓷啦?”正吃着早餐就遇到了阿伯。“是啊,看我又淘到了两篇宋瓷,不错吧。”看着他手上光滑的瓷片,不免好奇:“阿伯,为什么每次您买的瓷片一点图案也没有?”“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将瓷片对光一照:“你现在再看看。”抬眸,竟有梅花、鸟雀、小溪,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一瞬间,我竟被这瓷片勾了神。
发愣时,隐隐听到了叹气声,接着是那苍老稳重的声音:“好看吧,可惜了,现在只有我这个老头在干这个。”“阿伯,要不您改行吧,我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手工制瓷,而且这也不赚钱。”“那可不行,这可是我们国家传统的手工艺啊。阿伯年轻时有很多人干这个,但后来他们觉得这个工作既枯燥又不赚钱,就改行了,如果我不坚持下去,谁来让它传承下去?”我点点头。
寒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而阿伯却仍傲然挺立。阵阵梅香扑鼻而来,循着花香,一眼就望到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花瓣上披着早晨的寒霜,在白墙的衬托下,显得娇艳夺目。虽立于墙角,却引人注目。
阿伯,就像这树梅,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别人都选择能赚钱的工作,而阿伯却坚持着自己的那一份热爱,选择继续手工制瓷。
来到阿伯的工作台前,他要给我看看制瓷的做法。只见他以刀作笔,在干燥后的素胚上挑、剔、顿、挫,有深有浅。他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去感受那些块面和线条,似乎花香弥漫鼻前,鸟语萦绕耳边。
露锋起笔,侧锋运笔,出锋收笔。良久,一片制瓷完成了。我边欣赏作品,边听阿伯讲:“我真希望有更多人加入手工制瓷,让它传承下去,就像我窗前的这一树梅花,希望它能一直盛开着,永远也不凋零。”
我看着窗前的梅花,它们像我手中瓷片上的梅花一样,仰面笑对风霜,依依然,欣欣然。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阿伯停在窗前,看着眼前的梅花,又唱了起来。
同伴都追求利益,但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依然在瓷片上留下清雅随性的刀笔。
不只是阿伯,所有传统手工艺人都不同于世俗追名逐利,而是秉持着自己的热爱,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传承好中国优秀的传统手工艺,让它们永远不消失在历史云烟中的无名匠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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