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舞蹈的雨雾格格不入,直至甘露滋润,流遍四肢百骸,这份不合才与寒冬悄然退场。
——题记
我将脸埋入围巾中,执伞的手早已冻得通红,动作僵硬得如同蜡像馆里姿态生硬的人像。视线在白雾中沉沦,恼人的镜片上布满水珠,在呼吸间扑入那几分可怜的温暖。
“老爸怎么还没来?”我自语两句,极不情愿地将手从冰冷的口袋中掏出,抓着眼镜在衣服上胡乱地擦拭,复又将其架上鼻梁,踮起脚尖眺望街道朦胧的尽头。入目是一片冷冰冰的黑暗,像是蛰伏于黑夜伺机而动的野兽,不消片刻便可将我拆皮扒骨,吞吃入腹。
在春与冬的交界处,风在二月的尾巴尖铆足了劲想最后放肆一把,便裹挟着雨岚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横冲直撞。我不禁打了个寒噤,颤巍巍地收回视线。“不会又忘了吧——”我小声嘟囔,尾音和着茫茫白雾消散于肆虐的风中,“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毫无预料的,风怪笑着扑来,戏谑地在彻骨寒意之上再添一笔猛料。我缩着脖子,虚拢于掌中的伞几乎要脱手而去——却也仅是堪堪不让其被掀飞而已。
“小姑娘!”伴随着卷帘门的刺耳响动,一道略显难听但足够慈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这么冷的天还在等家长吗?来,快进来坐坐!”我回身望去,只见一个和蔼的中年女子站在一家小店前冲我招手。
我向来不喜麻烦别人,此时却也难得犹豫片刻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刚想谢绝她的好意,身着一件纯白毛衣的女孩便从她身后钻出,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的袖子往店内领:“同学你别推辞了,我们出门前就看你在这等,在吹下去不感冒都得夸你一句体质好!”我被拽了个踉跄,同时也认出她正是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再加上天气的确冷过了头,倒也没再推辞,由着她将我拉入店内。
屋子里开着空调,赤红的电火筒早已通上了电,正散发出温厚的暖意。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贪婪地汲取于我而言称得上炽热的温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全身每个细胞都洋溢着喜悦。就在这莫大的温暖于莫大的善意中,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谢谢。”稍一缓过劲,我拘束地站起身,想退到略远的地方坐下——毕竟是在别人店中,不好霸占唯一的火笼。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女孩把椅子推到火笼旁,动作强硬却毫不失礼地将我摁入椅中。“客气什么,咱俩也算是熟人了,轻松点。”她的笑容极为纯粹,阳春的临湖嫩柳,盛夏的雨落梧桐,晚秋的雾山云岚,寒冬的雪覆松针,尘世一切美好多情的事物似乎都难以形容这个笑容——明明她的长相并不算出众,甚至多有长舌之辈讽刺其样貌。
“热水来喽!”一直在里间忙活的女主人提着仍在翻滚的水走近。我隔着一层朦胧水雾,绕过世俗的视角,以灵魂的角度窥见了尚未到来春三月。
雨,停了。
透过雾色的玻璃门,我终于看见父亲的车出现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笑着谢过母女二人短暂的收留,并同她们道别。当车子在大道缓行时,我才猛然发现周遭的一切都闪着光,雨露洗尽了冬日堆积的尘埃,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在潜滋暗长。风带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在我的肩头驻足,轻声呢喃:春天快到了哦。
也许冬末冰冷,寒风无形,但人的赤诚如春风,似阳暖,润物无声。它可以让冬冷化春暖,让清风起歌喉。
就这样,普通的一家小店,温暖了我整个余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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