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兴奋与忐忑,踏入了少年宫画室。画室不大,墙上贴满了油画、水彩、素描,柜子上还有灰暗的石膏像凝视着我,形成了光怪陆离的神异景象。人不多,都紧盯着画纸,没注意到我们到来。老师热情地招呼我们新生,她发给每人一张雪白的画纸,一张立方体的范画。“今天开始,我教大家素描!”
“素描”,听起来真酷!范画上的立方体,线条精致,棱角分明,比我亲眼见到的石膏体还要真实生动。我迫不及待,似乎马上也能画出这么一幅画。只是三心二意间,并未认真去听老师讲课,等到一句“开始画吧!”我才发现,手中的铅笔一点不听使唤,任我如何努力也画不出一根笔直的线来,我越急躁,下笔越重,笔尖几乎把纸面割裂。勉强画完轮廓,这立方体却如烂泥塑一般,不成形状。再看其他同学,已经完成排线的练习,自如地轻轻地画出数根清晰的线,画面有了骨架。
我一筹莫展地望向老师,她笑道:“你画得好快啊!”老师过来帮我擦尽那些如虬蛇般丑陋的线条,握起我的手带着我画出一根清爽笔直的线,我马上打起精神,一改先前颓唐,洗耳恭听老师的指导:“先在纸上等间隔标出几个小点,再轻柔如串珍珠一样连成一条直线,最后来回地描深。”这条线像是流畅的铁轨,而我那几条线淡淡的痕迹则犬牙交错,像是随意修成的崎岖山路。“这只是开始,一定要耐心夯实基础。”
在老师的指导下,起初的妄想消退了,心中只剩下了宁静和专注,我照着老师教的方法,一遍遍地练习着线条,不再闭门造车,而是及时请教。很快,一张纸上就排满了细密,工整的平行直线。当我重新下笔时,不费力气,立方体就缓缓浮现在纸面上,无需我焦躁地胡乱涂鸦。从轮廓到阴影,越发真实,似乎触手可及。但我却毫不骄傲,这只是开始,还有漫漫长路等着我呢。
这是我第一幅素描,也是我学画的开始。自此,从几何体到静物,从五官到头像再到全身像……画越来越复杂,每一层都是金字塔的一级,它们需要有深厚的底座做基础。我用心去观察,用笔去表现,一步步学会了踏实和积累。其实,人生中每登上一个阶梯,都只是下一个阶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