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美食是很多的。无论是葱油拌面,还是小笼汤包,都能在餐桌的每一次亮相,惹得风云开阖。品过家乡无数地道美食,唯对那一碗碗看似平平无奇的馄饨,情有独钟。
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初学走路的小孩子,工作上班的大孩子,两鬓发白的老孩子,提到馄饨,谁不是舔舐着嘴唇,吞咽着口水呢!馄饨,因而常常出现在冬日。
家乡的冬天是下雪的,我向来喜欢依在奶奶身后从厨房进进出出,尤其是冬天,因为我心爱的馄饨,要频繁登场了。奶奶是做馄饨的好手,每当这时候,我都是要站在一旁看着的。奶奶是做馄饨的好手,每当这时候,我都是要站在一旁看着的。
只见她熟练地抓起菜刀剁馅加料,拿出一张张方形皮,用筷子夹入皮中。一个个混沌呈现在眼前,下锅捞了捞。我那时还小,在汤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气泡。谁知,这一分神,煮好的馄饨早已入了碗。迅速浇上骨头汤,撒上几撮葱花,锦上添花。前后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一碗馄饨便已就绪。一颗品尝美味的心早已蠢蠢欲动。
浓郁的清香在空气中萦绕,牵动着我的心,我把脚尖踮得更高了些,又把身体向前倾得更多了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中的馄饨,恨不得整个钻进去,吞上满满一口才是。
奶奶小心地端起那仿佛要溢出碗的馄饨,缕缕上升的热气朦胧了她布满皱纹的脸。我望向那抹轻烟,察觉到隐约中的温柔而和蔼地笑,即使热气仍在不断升腾。终是盼到了动筷的那刻。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嗖”地一下就往嘴里吸,全然不顾这刚出锅的烫口,便也是咽进肚子去了,方才想起这回事,连忙喊道:“啊烫,烫。”惊得全家人跑到餐桌这来,却都被我这副样子逗乐了。奶奶见状,顺手递来一瓶冷水。我接过,咕咕噜噜猛喝一阵,才“啊”的一声舒一口气。奶奶也笑:“别烫着了,慢点慢点……”欢乐好像会传染似的,不觉间,整个家都被爽朗的笑声环绕住了。
仔细地想,馄饨的外观着实没什么特别之处,却是看得舒心。面皮的白,皮中的露馅,葱花的青绿,骨汤的晶莹……没多少亮丽的色彩,倒是像一幅中国山水画,淡雅而轻盈,并非浓墨重彩。吃起来却有一番别样风味。不谈起先的烫口,滑、嫩、鲜、香,可以说被演绎得淋漓尽致,相得益彰。混沌漂浮于汤面,却早已与鲜美的骨汤融为一体,必须轻轻地夹入口中,才能体会到咬下去的那一刻,“吱——”一声汁水迸出的快感。热气还未消散,客厅并不很大,载着热气与香气的进行曲,无形的摩擦让心跳得更加厉害。一股暖流正在身体里涌动。
我端起碗,一口气喝下剩余的汤底,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新的一天又充满了力量。我喜欢和家人们围坐餐桌,爽朗的笑声层层叠叠,烦恼早已被挤出屋外。屋外,依旧是银装素裹的寒冷。
我想,大概没什么能比奶奶做的馄饨,更加暖心了。日历被一页页地撕去,我离开了这熟悉的家乡,我依旧念着奶奶的馄饨,于是一天天地数着日子那曾经在口舌搅得风生水起,在心头落得百转千回的味道没变,所有的漫长的信约、永恒的厮守、悲喜与起落,终成万千滋味,在心中弥漫,湿润了眼。
人们常说,唯有爱和美食不可辜负。因为他们倾尽全力做出的每一顿饭,都是爱最好的诠释。每当人们谈起家乡,我并不曾想起什么风景,而是想到奶奶的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