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怀念某年,空气自由新鲜,远山和炊烟,狗和田野,我沉睡一夏天。
——题记
初到乡下,我见到的是另一番景致,一眼望去,没有栋栋高楼大厦的遮拦,便可着眼于天际的青山,辽阔的黄土。那树木的苍翠,是在遍灰的城市见不到的绿,那花朵的娇艳,是在单调的城市见不到的多彩。仿佛我打一出生就是个色盲儿童,直到这片崭新的天地赋予我重新感知色彩的能力。
乡下的奶奶热情地迎接了我,奶奶家的院子质朴自然,带着几分雅致的宁静。厚重的石条砌成的墙面布满了斑驳的墨色污迹,青瓦铺成的屋顶杂草丛生,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偶尔有几只雀儿飞落,明明是妆点了生机,却像是外来的不速之客。
那年夏至的阳光炽热明媚,蝉躁动得使听觉都升温,奶奶牵着我的小手到田野里去触摸土地的心脏,那是我第一次与天地拥抱。我从未想过夏天不止是空调,还可以撒开双腿与风追逐赛跑。汗细细密密地渗出我的皮肤,我可以不用在袒露的大街上忍气吞声,因为树荫下的空气会给予我来自绿色的惬意。
我与田园犬玩飞盘,与小鸟呆呆对视,让蝴蝶在我的指尖翕动翅膀,还可以让身体陷入松软无比的草丛,仰头静观云卷云舒,时光仿佛都放慢了脚步。暮色垂垂时,上帝会把颜料桶打翻,从西边蔓延向远方,给一大团一大团的云朵染上新发色,演绎一场盛大的日落。于是我才前所未有地体会到,原来课本上描绘的火烧云是这样一幅如此壮丽的画卷。
当炊烟袅袅于村庄上方,奶奶牵着我的小手沿路返回,桌上的菜肴并非精致,但无一不是山珍海味。菜是田里种的,鱼是河边抓的,水果是园子里摘的,而在这之前我只知道菜从市场买,鱼在冰箱里冻着,水果从客人手中来。而生火烧饭其实不容易,需要上山拾柴,架上大锅,用温火细煮慢熬。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前所未闻。
在这里,我可以拥有自由到肆意放纵的勇气。
可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奶奶,那先前所发生的,仿佛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般。再次踏上这片黄土地,已是时过境迁,扑面而来的烟尘呛人不已,远方青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好似一只满面獠牙的大怪兽。那些曾经以为的幸福迟迟未到。
终于,茂密的树叶与燥热的夏天成为了埋葬童年的记忆,我只能在沉睡中怀念某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