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把竹枪弄丢了…”
院子里,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风萧瑟而过,闹得竹林沙沙摇晃;天蓝的如此透彻,瓦房房顶的烟囱滚出阵阵青烟,飘到半空同干热的风一起追着那金色的独眼。
“唰!唰!”一道道坎刀划过的声音干净利落。眯成缝的眼中,映入了外婆拿着砍刀劈竹的身影。外婆也眯着眼,眯得眼角都挤出了褶子。
是我缠着外婆给我做一支竹枪,多好呢,一按下机关就能发射子弹的枪,还散发着竹香与阳光的味道。
我提着竹枪,跟在外婆身后,外婆佝偻着腰,一双布满茧子的手背在身后,一头银发留在耳垂下,戴着一顶蓝色的布筒子帽。
我们走到了核桃树下,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土地上、树干上、我们的脸上,摇摇晃晃的晃着眼睛。我捡起地上的石子放进竹枪里的凹槽,瞄准天空按下机关,这“子弹”便“砰”一声飞到了半空中,又落在了深不见底的竹林中,惊动了鸟儿,就如惊动了风。
后来,竹枪同我一起回城了,在这高楼的世界,没有竹林、没有外婆,也打不了竹枪。
于是竹枪被我安置在床边,陪我在太阳升起时醒来,在月亮悬挂时睡去,就像外婆陪着我。那宠溺的眼神、那沉重的背影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给我带来阳光中的鼓励、黑暗中的慰籍。
是一个秋天,是沧桑的八月。外婆病了,是很严重的病,病得很严重。
还没来得及看外婆最后一眼,她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只给我留下了这支载着回忆的竹枪。
从那之后,我常常抱着竹枪发呆,可上了高年级没时间想你,一转眼你都五年没见我了,外婆,你还好吗?你只留下一支竹枪,我想你了,竹枪被我弄丢了,就只剩这细细碎碎的回忆了,你什么时候能再给我用那竹林里的竹子劈一支新竹枪呢?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