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后山上,长久住着一位护林老人,山下远远地能望到他的那座小房子,低矮地潜伏在那片茂盛的松树林中。
山前,是英雄纪念碑,每逢过节,山里总是有许多烧纸的人,护林老人总是来回巡视。我只是远远地望见过他,却没有近距离看过,他就在山中的一片片林子中转着。山后,则是他居住的地方,以前山上没路,他就每天爬在泥泞的山路上,从未见他说过什么。有时在镇子上赶集能看到他,却总是匆匆忙忙。
后来,山上开发出了一片墓地,听人们说,人家开发的人找他打扫卫生,每个月一千块钱,他却摆摆手说:“我不要,这是我的责任。”过节时,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山上烧纸的人多了,他就要看着,他怕着着火的纸屑烧了这片林子。那次烧纸时,正好看到他在一旁坐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黝黑的面颊上布满了皱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扫着满地纸屑,他不允许有纸屑飞走,用扫帚压着,再缓缓的拨到垃圾桶里。这个动作,就像重复了几亿遍了一样。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走远。
那年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山上早就被冲垮了,雨停后,山前的门被雨水覆盖着,只看到了一堆烂泥。破损的山中,护林老人依旧在,看着一天天门口被挪走的淤泥、一棵棵被扶正的树和被重新铺平的石板,我怅然了。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我不禁问着自己。他不是那么伟大,他似乎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儿。
无数个春夏秋冬,无论严寒酷暑,山中总能看到他蹒跚地在山中走着,有时还会下山来看看,用最朴实的方式,完成着自己心中的的那份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