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瘦如枯木的手,手背上的血管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手背上还插着大小不一的针头,针头四周还凝固着暗红色的血块,在惨白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狰狞可怕。看着这双被针扎得早已红肿的手,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
儿时,因为父母工作忙碌,我与她总是最亲近的,她也是最爱我的一个,有什么好东西,他就算自己不吭也会为我留着。夏天,每到中午时,她总是抱着我坐在一个摇椅上,你手拿着一把圆圆的蒲扇,向我轻轻地扇着风。那风是那么温柔,那么凉爽。另一只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拍打,嘴里还轻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于是,我总是在她的安抚下进入甜美的梦想,或许是依恋这一温暖,又或许是她给人的一种安心感,我总是依赖着她。那时,她的手还很肥硕,手背上的血管也随在手背上,手臂就是那样强壮有力。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成了院子里的疯丫头,整天和伙伴们一起玩到黄昏,那时她坐在一个这个小椅子上,带着一副老视眼镜,半眯着眼睛专注地看着手中被我磕烂的衣裤。一手按住缝补的部分;一手拿着穿好线的针一上一下地缝补。她回首一看,看到是我,笑着问:“舍得回来啦?”我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傻傻地笑。那时她的手是那么灵巧轻便。
有一次,我出去玩,忘记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却为我这随口的承诺,整整等了我一下午。最后,她怕我出事,用她那滞笨的、直僵僵的身体走出了门,迈着那颤颤巍巍的步子一级一级下楼去,靠她那日渐枯瘦双手紧紧地扶着扶手,才没有摔倒。一个已经古稀的老人呀!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当她找到我时,我心里的愧怍和内疚涌上心头,我放声大哭起来,她抱着我,告诉我她害怕我出事,她害怕……那时,她的手还残存着一丝温暖。
后来,她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治好了,我却不愿跟她一起睡了。我嫌她身上有一股药膏味。她没有说话,用他那冰凉的、瘦如枯木的手准备摸摸我的头,我却如触电一样躲闪开来。她没料到我会如此,老枝一样的手悬在空中,显得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对我笑了笑,他笑包含着一些无奈,可是又掺杂着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那时,她的手早已枯瘦无力。
当年健壮的她已不复存在。现在,他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我抽泣地叫了一声:“奶奶……”她用那枯木一般的手拂去了我的泪,说:“嗯,不哭,等我好了,我再给你讲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