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单纯

墙角的犄角旮旯里攀附着一株紫藤萝,依附着身旁黝黑粗壮的枝干,努力地向上伸展枝蔓,淡淡的夕阳耸立在大地上,把整个山谷都印成了一片深宝蓝色,让轮廓分明的原野渐渐地浮现了出来,空气里的水汽吞下了一点钝钝的暖,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坐落在山脚的袅袅炊烟,满目都是清雅的紫,满地都是清凉的风,在高处串起了几瓣隐隐约约的画,灿烂的如雨如瀑、如云如霞。

看着一星半点的乳白色花苞耐住了雨水的冲刷,强撑着迷乱的眼挥开了大地上的柔软灰尘,雨水的味道呛得让人睁不开眼,纸糊的窗被风打得起了卷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起了卷儿的纸又被人用拇指一一抚平了。

雨快停了、天快晴了,花儿哭着向我告状,镜子里是她梨花带雨的妆,眼底纯净得像是一汪蜿蜒的水,溢出来的泪珠擦过了她湿漉漉的发,又缓缓地滑落在地上,直到蒸发成了一粒粒细腻的小水珠,在空气里消失不见,她在原地浑身颤抖,整个人看上去好不可怜。

但那会儿我听见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只是记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晃动,池塘里的水被路过的风安抚的没了脾气,后来的风啊没再找过她,却夜夜都让我在梦境中被惊醒。

走进深林,山涧的雾气一点点蒸腾了上来,眼睫也在冷风里挂上了几片青涩含苞的草叶,雷声滚滚,闪电陡然砸到了山崖上,唤醒了蛰伏了一个冬天的生机,清波片片的娇媚花瓣在雨里哭泣,如少女含着泪对春风倾诉柔肠,让风迷住了眼,凝成了一颗颗剔透的微小雪霜。

花木的诞生,是从一颗干瘪的种子开始的,被春雨浸泡在了一碗酸涩的杨梅汤中长大,被嫩芽咬牙扛住了风雨的侵蚀后才掀翻了浑厚的泥土,然后将生命中全部的力量都绽放于颤巍巍的枝头,最后在风尘仆仆的秋霜里,落成了一地的焦黄。还未绽放的花种,就像一朵还未完全舒展的云,在嘴里藏了颗星星,本以为是触手可及,却又如夸父追日般寻寻觅觅,但那又能怎样呢?

再阴的天也会有晴朗的一刻,再黑的夜也会有遇见黎明的一刹,对生命的另一种诠释,就是在冬夜里,将草木灌以热泪、汗水与成长,就是要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哪怕变得苍白,哪怕还是要流着泪说再见,也要天真地相信花儿会再次盛开。

因为,在成长道路上,一朵花的盛开,无关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