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五月,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再度回到久违的故乡,我决定踏上陌生的水泥路,到山间去寻找那片熟悉的枇杷林。
记忆中的故乡,是家门前的石板路,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是雨后泥土的芬芳,更是爷爷种下的那片枇杷林。每年初夏,在爷爷的带领下,一家人背着篓子,走进山间。黄澄澄的枇杷形状椭圆,挂在枝头,好似一排排黄色灯笼。拨开树丛,一股浓重的果香袭来,令人沉醉。爷爷热情高涨,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家在吆喝声下开始忙碌。摘下来的枇杷,剥皮去核,一口放入嘴中,清甜的气味充斥着口腔,仿佛吃下一勺蜜。山间的美景,香甜的枇杷,与爷爷的笑容,一起构成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爷爷向来勤劳、朴实,每天起早贪黑,田间总有他忙碌的身影。他擅长务农,即使每天被各种各样的农活包围,他也丝毫不慌乱,将其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喊苦喊累。即使没有高大的身躯,他也仍然挺直腰杆,保持坚毅的姿态。
儿时的我最爱跟爷爷去田地里玩。有时是插秧,有时是采茶叶,有时是抓蝌蚪……一路上哼着欢快的歌谣,跨过清澈的小溪,最后踩上泥泞小道,踏入我最喜欢的那片枇杷林。我看着爷爷轻巧地攀上树干,修剪树枝,为未熟透的果实套上袋子,娴熟的动作令我心生仰慕。结束之后,爷爷总会摘点树莓,砍点甘蔗,爷孙俩手牵着手,披着夕阳,满载而归。
见我如此喜欢枇杷树,爷爷便买回一棵小树苗,带我亲手将它栽下。他挥动锄头,挖出小坑将树苗放下。我则拿起小铲子,用土将根部覆盖,浇水施肥。二人看着栽好的树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爷爷激动地说:“我的宝贝孙女呀,一定会如这棵小树一般茁壮成长!”
我抬头看向爷爷,他的个子并不高,脸上早已布满皱纹,身体却强健有力,目光也炯炯有神。此时的爷爷,就像一棵大树,为他的小树遮风挡雨。
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与小树不断成长,爷爷却不断衰老。他早已无力耕作,家里的田地被转让给别人,那片枇杷林却始终得以保留。爷爷老了,已经拄上了拐杖,但每次见到家人时,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总会露出慈祥的笑容。爷爷的笑容,使我想起小时候,不论日晒还是暴雨,爷爷总会将他的草帽戴在我的头上,将我护在怀中,自己则承受着风吹雨打。我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小时候,爷爷是我身边的“保护伞”,长大后,爷爷更是我心灵的港湾。
故乡早已铺上水泥路,建起石桥,而那片枇杷林始终没变。我踩着石块越过小溪,踏过泥泞小路,拨开树丛,多年前的小树已经长大,枇杷的清香溢满鼻腔,我不禁又想到爷爷。是啊,爷爷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棵枇杷树?即使没有高大的身躯,他也会张开双臂洒下绿荫,为我的人生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