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是农业大学的本科应届毕业生,有着优异的成绩和985大学的学历。似乎将来从事一个体面的职业不会是个困难的问题。他的下一步是继续去读研,想有一个更高的平台供自己生活的“种子”生根发芽。导师是一位精瘦黢黑的,一副小老头样子的男人。粗糙的手掌,晒黑的脖颈,扁平且宽的手指显示着他是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人。

第一天见导师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郊区的研究所。他穿得一身整洁,周身上下搭理得纤尘不染。白白净净又人高马大的他与瘦黑的“小老头”有着极强的对比。

“导师您项目是涉及遗传育种还是农业规划……”

“你就是小白同学吧,我听你辅导员说过,成绩好得很呐。走走走,跟我下去……”小老头抢先开口,亲切又热情地拽着小伙子就要往外走。

“不是不是,老师,我没下过田,我今天只是……”

“只是什么?”老人皱起了眉头,“我可告诉你呐,我带过那么多研究生,不下田的我可不带!”老人指着柜台前的一袋种子,“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野败,当初就长在野外的嘞,你不下田你怎么有收获?”

高材生小白同学如此地在农田见过了自己的导师。那位瘦弱黢黑的老头下了田就好像有了无尽的活力,小白早已在田埂上休息了四五轮,老人还埋头在田里干活。

“年轻人呐,你这个娃娃可得好好锻炼锻炼,你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哪像是为人民服务的样子?”

“老先生您可真有活力!”

“你这个娃娃,我可是80后啊,我可也是个小种子,离开了这片大地,我难受得很嘞。”老先生挺直了腰,任汗水从脸颊流下,“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呐,你这个小种子不健康啊。”一天下来,小白那一身整洁的衣服早已混上了泥土与汗水。

“我这颗小种子要身体健康。”这是小白从导师处学到的第一课。还有一次见导师,是在老师的生日。彼时的小白已不再关注能否“蹭上”老师的项目,也不再憧憬是否要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肤色的渐深述说着他一次次下田的经历。

“小白呀,上次那个“超优千号”你持续看了没?”

“看了看了,您老放心吧,这回双季亩产指定少不了!”

“好嘞,好嘞。”老人满意地笑了,开心地如同满足了禾下乘凉梦一般。小白知道,从海水稻到超优千号,更多更多的人会摆脱饥饿的困扰。

老师很少为自己的生日如此激动过,更多的则是投身于农田当中。“我现在可是90后嘞,你这个小种子也得鼓足干劲。你可不知道啊,当初那三年饥荒,饿死了多少人呐……”老人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现在不会呐,再也不会饥荒了……”

“爱国,为国,小种子也要生根发芽,结出硕果,回报天下众生。”这是小白学到的第二节课。

最后一次见导师,就在不久之前。

小白从全国人的哀悼之中明白:导师所传授的知识都在一次次下田的过程中默默地交给了自己;导师的默默无闻辛勤劳作,其实全天下人都已发现;导师的拳拳爱国精神,世人皆知。“小小的种子也能蓬勃生长,我们从未祈祷上天的施舍,也从不是躲在阴凉处坐享其成的人。”

“为国为民,我也是一颗小种子,离不开这片辛勤者的大地。”看着自己古铜色的皮肤,小白学到了第三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