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的风撤动了整个山谷的思念"——迹/依旧是你的失语也是阿念.
老人在藤椅里蜷坐着,旱烟的烟雾缭绕着她叠满褶子的脸,那是阿公的烟斗。
不知从何时起,阿婆总会情不自禁的点起雾,看氤氲的雾气融进一片醉人的昏黄,在迷濛中望着烟斗痴痴地笑晚归的风,掀动老人的衣角。
我也曾好奇地问过阿婆,关于这支烟斗。阿婆只是笑,却并不言语。
阳光落了竿头,洒往田间,洒落院中,洒向阡陌,洒满了阿婆的脸,模糊了光与影的界限光阴似黄昏中缺乏气力的水流,自桥墩石深褐的肌肤与龟裂的缝隙中淌过。日头沉了又沉,阿婆的目光沉了又沉,金黄的影驮着夕阳缓步踱过了石桥。
外婆总是抱怨自己老了,眼睛不好。只觉院中的星辰一年比一年黯淡。
看啊,夕阳也要回家了。
晃尔,檀香弥漫,微晃的风中,老人的卧室渐渐亮起了光。
阿公走后,阿婆突然照起了镜子。老人的院子许久无人来了,阿妈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卧室的光一亮,阿婆的大圆镜也要跟着亮。
镜前的东西摆的规规矩矩,阿婆的手中就握着个个黑漆雕花的妆,放置妆的台上有个窑黄釉盒,磨损的边角,藏着岁月的疤痕。
檀木梳子带起残香,一遍遍落在阿婆的发上
阿婆坐在楠木凳上望着镜中之人呢喃。蛾子飞舞,为昏黄的灯织就了一张朦胧的轻纱,罩在她早已花白的发间,若隐若现。
恍惚间,我看到镜中浮现出一位披着红盖头的美丽女子。她葱白的玉腿在火红的嫁衣下交叠,带起衣角皱起好看的弧度。纤手轻撩起乌黑的发丝,颦眉微蹙似山间弄月,媚眼如丝,薄唇含珠,巧笑倩兮。
我呆呆地想,阿婆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呢!
“流萤在浮光中扑朔,是夜深时分的挽歌”每到夜深,阿婆手边的木摇篮便开始“吱呀——吱呀——”地唱起熟悉的歌谣,悠远得像上个世界的回响。
阿婆含笑说起过我儿时在小摇篮中嬉闹的模样,一面说,一面用手比划着。
她说阿妈小时候也同你一样喜哭,难哄。阿婆有时说着说着,泪就会一点点浸,透她的脸。阿婆的脸,是干枯的叶。我望着她额间清晰的深褐纹路,什么东西在我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未曾落下。
我知道,阿婆是心疼阿妈了,阿婆是想阿妈了。
哦,门前的枣树老了
枣花也早就败了,败给了风,败给了雨。
只有“吱呀”的老木门知道,它撑不住啦。
可是你看,那枣,却结得漂亮,它换上鲜红的衣裳,在叶里向远方眺望。
窗外的蝉鸣惊动了帘下的幽影。
雾浓明月,皱纹安详,时光好像倒退了许久。几年前,我在阿婆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院中蹦哒,感觉世间美好,我早已走遍。
摇篮渐渐哑了,夜久了。我偎在阿婆怀中,想着下次同阿妈一起来看阿婆。
阿妈会来吗?阿妈总是不想阿婆担心的。
是谁家灯残梦不成的孤夜,灭了天空的眼?寂了,我偎在阿婆的怀中睡得沉了。
我看到漆黑的夜空下,玫瑰色的水面漂着一弯小小的船。小小的船里,有个女孩在偷小小的月。
“星子,星子。欢迎你温柔的造访”
“向晚”我默念
不知几时,冰凉的水珠一滴滴顺着我的脸颊滑下。
好多的光阴,还是碎了。
——
盼君聆听我生涩的乐章,
依旧是你不温柔的阿念。
我所拥有不过破碎的文字与破碎的光,
池念爱您。
七月,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