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菜园

祖父的菜园是我儿时的乐土。

迈着轻盈的脚步，一手挎着装满了小巧的农具的竹筐，一手握着扛着铁锹，锄头的祖父的手，顶着明晃晃的太阳，踩着坑坑洼洼的石子土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左顾右盼，左盼右顾，不知不觉，就到了祖父的菜园。

幼小的我扛不起厚重的铁锹和锄头，提不了长而壮的蛇一样的水管，种不了嫩嫩的小苗，拔不了与泥土合二为一的蔬菜，也帮不得倒忙。只得安静地盘坐在低矮的田垄上，手拿一把小铁铲，低着头，弯着腰，鼓着腮帮子，铆足了劲儿只顾对着同一个地方使劲挖，心念着埋藏在地下深处的宝藏，或许还能挖到恐龙的骨头！

……

等到腰酸背痛时，就一溜烟儿跑进花花绿绿的田地里。跟着祖父后面走，看着祖父抡起膀子将锄头狠狠扎进暗黄的泥土里，紧握锄头把手向上一提，紧接着，一朵朵浪花似的棕黑的泥土就一股脑儿地翻滚出来。或追着小跳蛛跑，或绕着插在土里的竖直的竹竿一圈一圈地转，或一蹦一跳地从菜苗上跃过……不知疲倦……当满头大汗时，湿了衣服时，才肯安静地坐下来，坐在低矮的田垄上，拍拍身上的泥土，抹抹头上的汗珠，看着还在劳作的祖父，看着悠悠的田野，就唱起了一首首轻柔的儿歌。祖父说，听到我唱歌，他干活就不累了。

累了就歇歇吧！祖父放下手中的铁锹，胳膊支撑着，朝周围望望，看到身后层层肥沃的黑土地，点点头着眯着眼笑，可一转眼就瞧见平坦的土地上一串串杂乱无章的脚印，看见横七斜八的竹竿，看见几棵弯了腰的菜苗，又望向脏兮兮的我，摇摇头着又眯着眼笑，汗水就沿着下面的弯月流到鬓角，我小跑着过去，抬起头，踮起脚，举起手，想为祖父抚去一丝辛劳。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不远处的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该回家了。迈着轻盈又疲惫的脚步，一手挎着装满了布满泥土的农具的竹筐，一手握着扛着铁锹，锄头的祖父的手。小手拉大手，小脚步跟着大脚步，一路上欢声笑语，一路上铺满了有关祖父菜园的儿歌……

近十年过去，一提起菜园，就会想起祖父那一片花花绿绿的土地，想起田垄上声声稚嫩的童谣，想起田垄边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洞，想起心念着的却从未找到的宝藏，想起平坦的土地上留下的杂乱无章的脚印，想起被我双手磨地光滑的竹竿，想起被我追地跳不动的跳蛛，想起沾满我手汗的铁铲，想起祖父爽朗的笑声，想起那把附着又黄又黑的泥土的锄头，想起被祖父粗糙又温暖的手掌紧握着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