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天,我在窗台的旧瓷盆里,埋下了颗吃剩的红薯。
瓷盆是妈妈养花剩下的,边缘缺了个小口,之前装过绿萝,根须在盆底结了网。我把红薯半埋在土里,浇了点水,就没再管它。直到上周三早读,眼角余光瞥见盆沿冒了点红——不是土的褐红,是嫩红,像谁用指尖在土里按了个印。
放学回家扒开土看,红薯皮上竟钻出来细根,白生生的,缠着湿土。顶芽却倔得很,非要往亮处钻,把土层顶出道裂缝,红扑扑的芽尖就从缝里探出来,裹着层透明的薄衣。我找了个玻璃杯,装满水,把红薯架在杯口——妈妈说,水培能长得快些。
这两天芽尖开始泛绿了。先是顶梢冒出两个小圆片,像刚睡醒的眼睛,慢慢舒展成叶,叶脉在阳光下看得清,是淡绿色的纹路,像谁用笔画上去的。根须也没闲着,顺着杯壁往下垂,有的直愣愣扎进水里,有的在杯口打了个弯,像串透明的银线。
今早给它换水时,发现叶底藏着颗露珠。阳光从纱窗照进来,露珠里映着片小小的天,还有我凑过去的影子。忽然想起自然课上老师说的:“春天就是这样,哪怕是颗快被扔掉的红薯,只要给点土和水,也能长出新的模样。”
现在那盆红薯就放在窗台,叶片已经展开了三片,根须在水里轻轻晃。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楼下玉兰的香,叶片跟着晃了晃——我知道,这就是春天给我的信了,不用笔墨,只用新叶和根须,写着:“你看,生长从来都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