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蝉鸣渐渐消隐时，我在整理旧物的纸箱里，翻出一只褪色的纸飞机。机翼边缘已经泛黄，折痕处裂着细纹，像极了那个夜晚班主任陈老师鬓角新添的白发。

那是初三一模后的傍晚，我攥着满是红叉的数学试卷，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发呆。蝉蜕在脚边碎成粉末，正如我摇摇欲坠的信心。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撞见陈老师抱着作业本的身影。

"这道二次函数压轴题，我教你用另一种解法。"她挨着我坐在台阶上，翻开试卷时带起一阵带着油墨香的风。月光爬上她的眼镜片，在草稿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当我终于解出那道拦路虎，远处的钟楼已经敲过九点。

准备离开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格纸，指尖灵巧翻飞。一只白色的纸飞机落在我掌心："压力大的时候，就把烦恼写在上面飞出去。"那天晚上，我看见办公室的灯亮到很晚，她的身影在窗帘上伏案批改作业，像座永远不知疲倦的灯塔。

后来每次模考，我的课桌里总会悄悄多出折成纸飞机的鼓励便签。那些写着"再坚持一下""你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优秀"的字条，在无数个想要放弃的瞬间，给了我重新展翅的勇气。

中考前最后一次班会，陈老师带着我们在操场放飞纸飞机。我的飞机越过教学楼顶，在夕阳里划出金色的弧线。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真正载着梦想飞翔的，从来不是单薄的纸片，而是那些愿意俯身托起我们的人。

窗外的梧桐又添了新叶，纸飞机的折痕里依然藏着那年夏天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