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过菜市场卖白菜的摊位,那股熟悉的清甜气息总会裹挟着回忆,将我一把拉回童年,想起外婆做的白菜,想起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便常常在外婆家住。外婆家的厨房不大,却总是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阳光艰难地穿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在朦胧的空气中洒下几缕细碎的光影,给整个厨房披上一层暖黄又梦幻的薄纱。墙上挂着的炊具被擦拭得锃亮,在这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每当外婆要做白菜,我总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只见外婆从竹篮里挑出一颗饱满的白菜,动作娴熟得如同经验老到的工匠甄别稀世珍宝。她轻轻掰下一片片叶子,放入清水中,那双手好似灵动的鱼儿,在水中轻快地穿梭,温柔地揉搓着白菜叶,仿佛在摩挲一件珍贵的瓷器。
洗好的白菜放在案板上,外婆拿起刀,“哒哒哒”,那切菜的动作就像音乐家在熟练地敲击琴键,节奏明快又精准,白菜在她的刀下很快变成了均匀的小段。这时,她发现我又跟了进来,嘴角一弯,笑着打趣:“我的小跟屁虫,又来啦?”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皱着眉说:“外婆,白菜梆子太硬啦,我不喜欢吃。”外婆笑着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把切好的白菜分类,一边说道:“放心,外婆记得呢!”
我好奇地凑近,只见外婆把白菜梆子单独放在一旁,将鲜嫩的白菜叶细细切好备用。很快,锅里的油热了,外婆将葱花撒入锅中,像是天女散花。瞬间,浓郁香气弥漫开来,与锅中升起的袅袅炊烟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厨房变得朦朦胧胧,好似人间仙境,紧接着,她把白菜叶倒入锅中,“呲啦”一声,白菜在锅里欢快地翻滚起来,火热的温度激发了酱油的沉香,交织在一起迸发出一股鲜美的香味。外婆翻炒的动作行云流水,恰似指挥家挥动指挥棒,掌控着整道菜的节奏。不一会儿,一盘冒着热气的炒白菜就出锅了。
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白菜叶软嫩得近乎入口即化,舌尖轻触,便能感受到它的柔软。牙齿稍稍用力,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迸发,那股自然的清甜,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锅气。咽下之后,口中仍留存着清爽的余味,让人忍不住再夹一筷子。这时,我发现盘子里竟没有一块白菜梆子,便疑惑地问:“外婆,白菜梆子呢?”外婆夹起一块之前留下的白菜梆子,塞进嘴里,故意含糊不清地说:“被外婆藏起来吃掉咯,可不能便宜你这小挑食鬼!”说完,还冲我眨眨眼,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并不相信外婆喜欢吃又硬又苦涩的白菜梆却又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后来,我渐渐长大,搬离了外婆家,可那盘炒白菜的味道却始终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如今,外婆已经离开了我,但每当我吃起炒白菜,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充满温暖的厨房,看到外婆在灶前忙碌的身影。
那一盘炒白菜,包裹着的不仅仅是美味,更是外婆对我无尽的爱。这份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我的心灵,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无论遇到多少风雨,都能想起那份独属于外婆的温暖与关怀,满心都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