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道红木门,暖阳早已乘着舟停泊在有些掉漆的书架子上了,阳儿攀上几片泛黄的秋叶,不等多时,那些与岁月同在的痕迹都开出了万古时光的花。我用目光迎上,任其在回忆里兜圈。

一时间,烈红色的秋衣裹上了我的眼,一树树与风滑落的叶子也似要淹没我。我拾起一片被厚重的书压到薄脆的叶片,忍不住弯了弯唇。我想起风吹散的岁月间,是外公佝偻着背,用粗糙却温暖的手心暖着我,我们沿着小河一路停停走走,在我兴冲冲乱跑时,他捡起的。

那时,泛着波光的白水上有太阳滑落,我牵着外公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一点一点捡起秋的痕迹。听他说这是采秋,他似个顽童,白个的华发被剪的有精神极了,笑开了的脸挤在一块儿,皱纹在眼角拉开几条深深的水皱纹。我也扬起一个笑脸,忙不迭地捡起心选的叶片来。

小小的我在夕阳里俯小身子,拨开一些叶脉发白的落叶,在一片枯黄里寻找昳丽。外公则是走在我的后头,背脊因常年躬身早就耸了起来,浊黄的双眼却仍然熠熠着,他总是这么精神,我时常这么想,也经常这么说。

时光滴滴答答的奔逝,连同外公的面容在我的脑海里淡去。只道是"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我背过那盏灯和窗外的月光如雪,已是踩着岁月的窄阶长大,而代价却是与外公很多年不见了。

岁月沧桑了他,而我也从小小的孩子到与他一般高,秋光浅浅的停留在枝头,是外公站在树下等着我。回到故乡我才发现,经久年,外公的头发开始如那些秋叶变得稀疏,我凝视着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新买的棉帽。我与他站的不太远,可远远地看,外公竟不再高大,背耸得高了些,连带着那宽稳的肩也瘦弱,我瞧着便酸了酸鼻。

我们一路无言地走,这次我徐徐地走在他的后面,望着他不再健朗的步子,我踩着一地薄脆的枫叶,犹豫着捡起了一片,不知他是否还会采秋,所以我只是自己攥着。可不想外公还是瞥见了,如同年少的暖风佛了过来,他朝着我笑了,小老头的嘴角咧开,皱纹扩开到了后面些。那时我愣了神,却诚挚地时光在此刻慢了些行走。

那是遥远的岁月寄来的信笺,为我们永驻了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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