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断的脐带,怒摔的门,我用一生都在跟你说再见,而你用一生都在跟我说一路小心。
天羞涩的穿上橙红的长裙,偷偷亲吻了大地。嫩叶上欲垂的露珠,害羞的红了面庞。母亲趁着未干的晨露,悄悄地起身。良久,我闻着丝丝面香,迷糊的起了床。我悠悠的伏桌坐下,吸溜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母亲皱了皱眉,我注意到一个视线。抬眸,撞进了母亲的眼睛,黑棕的眸子,似一个漩涡。我却忽视了母亲眼底的一片赤爱。我低下头,继续吃面。母亲斥责道:“任何时候都得有修养”。我不服气,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嘴里苦涩涩,连带着面都掺了些许苦味。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母亲额头的川纹又深了。几年后的寒冬如约而至,圣白的雪耷拉在屋顶上,稀疏的鸟,沉沉的振着翅。姥爷的身体经历了数年的病痛,瘦的不成样子。姥爷的手很粗糙,厚厚的茧摩擦我通红的面颊,我不喜冬天,病痛交加的姥爷剧烈的咳嗽着,似乎要把喉咙咳出来。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回荡。雪还厚厚的压着屋子,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姥爷的手渐渐失了温度。他断断续续的话语确烙印在我脑海,我静静地站着,母亲有点失神。我看着生机慢慢流泻,我静不住了,肩膀抽搐着,温热的触感划过我的脸。我知道,我以后再也没有一个笑着给我做饼的姥爷了,他走了,走的很远,去了一个洁白的地方,就像这一场雪,无暇,无感。母亲的手抚摸着我的脑袋,眸中了悲更甚。她却平淡的说:“孩子,与世长辞的灵魂应该被铭记,还记得亡灵之路吗?”她顿了一会,补充道:“哭出来吧,任何情绪都行该发泄”。我推开她的手,自己跑回了房间。
从悲伤中渡出来,是什么时候?大抵是母亲在我门口不断的念叨和安慰吧。母亲真的很老,当她眼中有光,是哺育子女的光,是生活的光…我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直到那天姥爷的去世。我似乎理解了,母亲的一生,满眼都是我,满心都是我,满腔都是我;悲伤有她,失措有她,安慰有她。
亡灵之路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遗忘。我的时间,我的过去,我所受过母亲的恩赐,似乎都被我遗忘过。我要弯下腰,慢慢的拾起,拾起母亲的爱,母亲的教育,母亲的泪。
母亲,你就如茶,是苦涩的,却在咽下一口茶后,会缓缓的转甜。回甘大抵也没有如此之甜美。趁茶香还在,我会细细品,细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