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多少事沧桑巨变,多少人来了又回……凉风吹来,我仿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是那童年时挚爱的外婆的脸。
小时候腿上总有很多被蚊虫叮咬的肿包,外婆既心疼又无奈,只得每天晚上取一瓶清凉油,替我抹在腿上。她伸出那双龟裂的手细细的搽着药油,接着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蒲扇,轻轻扇去燥热,赶走蚊虫,用温柔的声音讲述光怪陆离的故事。外婆在我心中很美丽,尤其那双极具力量的双眼,似乎盛着一片星河。
“乐乐,你要好好学习,像外公一样,好好学……”
讲到这里时,她的双眼里好似载着希望,闪烁着一片云彩,传递着动人的力量。
外婆爱花,爱各种各样的花,她亲自在家里种了大大小小十几盆盆栽。百合、水仙,还有各式我说不上名字的花。到了花期便争相开放,如天上的仙女,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外婆日日为她们梳妆,乐此不疲,常常笑着躺在摇椅上欣赏她们。她说她更喜欢玫瑰,因为我出生那年,那朵玫瑰刚好开放,她说我像玫瑰,真的,她很爱玫瑰…
外婆的手是一刻也不停息的,沐浴午后阳光,外婆总会端一张板凳在阳台上,抓起剪刀,开始“工作”。她的“工作”是将家中阿猫阿狗的毛发修剪,尽管十分简单,但却很枯燥。她神情十分认真,盯着阿猫阿狗,手飞快的摆动,好像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而是一件十分神圣而关乎重大改变的事情。
“万一我不够仔细,那剪刀弄伤了“孩子”怎么办?”她这么说。
外婆是普通而又不平凡的,我常常思念她,思念她的蒲扇,她的花,她的“孩子”,她的那双手,她应该也思念她的“玫瑰”吧!我们已三年未见了,不知今年假期可否再见,她总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怎么不回来,我总对她说我要学习,明年见明年您……
原来外婆朴素的躯壳下也有一颗炽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