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提及“江南”一词,许多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水”,以及与水相关的一切。江南水乡的一切,都是由雨浇灌出来的。
春雨惊春。每到惊蛰,一声惊雷外加几点雨滴,就是春雨来临前的礼貌问候。等到雨滴逐渐狂猛起来时,就知道客人已经登堂入室,身为主人,自然要去迎接。于是无数孩童趴在窗台前,隔着玻璃细细地辨认着雨滴,有没有可能,哪滴是去年见过的熟人呢?有些顽童,直接抄了外衣就跑进了雨中,沐浴着春雨,笑着,闹着,踩着小水坑,玩得不亦乐乎。俗话说:“春要捂。”孩子们哪禁得起这般折腾,急坏了的大人们,
“呼——啦——”一声全出动,这边赶完赶那边,终于将孩子们带上了楼,还三令五申不许出去,孩童们只好趴在窗前,听着空灵的雨声,发呆遐想。
进入酷夏,又是另一番光景。夏雨南北都有,但江南还独有一个梅雨。“黄梅时节家家雨”,在江南若到了梅雨季节,雨下个十天半月,不见一个日头是常有的事。这时的江南是一个滋润的季节,细雨绵绵,雾霭沉沉,树木挺拔的枝干,翠绿的茂叶,在雨中轻舞缠绵,招摇作秀。嫩枝在雨水的浸润下,疯狂地伸长,但因缺少阳光,先天缺钙,柔弱了些。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木门变紧了,声音也不再清脆,滴滴答答的水珠无处不落,如果一不小心,脚下就会打滑。最恼的是,这雨还时大时小,常常是前脚刚出门还是雨丝,后脚跟进就成了豆大雨点。幸而人们还有其他事要操心,这点小事也记不久。
时至秋冬,雨依然喜欢造访江南,只是没那么勤快罢了。秋冬的雨是什么样子的记不太清了,但我是极喜欢的。因为那时的我,一般都会在外公家。外公外婆是办工厂的,临近年末,为了让工人早日回家过年,工厂都会赶工,我便要在家和工厂之间来回。而一旦下了雨,我就可以待在工厂里,四处乱逛,或是和几个相熟的员工聊天,或是旁观机器运转,这对我来说都是乐事,再不济,在大门口听听雨,吹吹风,做做江南来年青绿的梦也是极好的。
我是喜雨的,尤其是江南的雨。不管在哪个季节,不论以怎样的节奏,或悲或喜,人性的本真,生命的色彩,在没有掩饰里呈现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