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四季草木中兜兜转转,不禁流连于此。

城春草木深最熟悉,不过,园外的一树海棠。早春晨雾袅袅,还未散去,走在发青的石巷间,却不觉孤单,那时的海棠才伸出枝头,水汽和花苞的淡芳在空中滞留,酝酿着琼浆香气。嘬一口,含在口中,仿佛看见生命在朦胧中跃动,直至花落,日日如此,看这眼中繁花,不禁想起《人间草木》中的一句话:“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日子了。”

盛夏草木长,转眼便是初夏,夏天兴许是花繁草盛,但我却只记得儿时居住在马陆所瞧见的葡萄了,葡萄是盛夏时吃的,所以大概是更早就种起来了,曾去果园看过他们,实在是叫人可爱,下雨下的暴躁,但葡萄却是欣欣然,紫水晶班,玛瑙般,碧玉般的家卧在藤架上,吮吸着雨的乳汁,侧耳倾听,仿佛传闻了他们腋下甘甜露水的声音,惹得我也咽了咽口水,等着抱着大框琳琅满目的葡萄回程时,已是下昼,享用他们最好的时间不过临近秋日的剩夏,暑尽天凉,月色如水,听见纺织娘在葡萄架上沙沙的振翅,至有情味。

秋天与我大概是抓也抓不住的,我还没体验那滋味,他便嬉笑着逃开了,但即便秋日稍纵即逝,也还是颇有滋味,桂花轻轻的就开了,叫人惊喜,金色的桂香萦绕着,我才知道,我抓住了秋天。

印象中,冬天的糖炒栗子是有生命的,捧在手心,仿佛是治褐色的小兔子,浑身暖烘烘的,这样想着,实在是叫人欢喜的,快要笑出声,抱着她坐在长椅上看梅,冬天亦有味而不过如此了。

四时之草木,皆有我的欢喜。流连于四季的草木中,汪曾祺先生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似的所爱。“是的,所爱并非是物抑或屋,这人间草木也值得寻味——人间有味是清欢,于草木中的清愉生活,又何尝不是真正的快乐呢?